2016年的动画片《小门神》讲了一个关于神仙“再就业”的故事。因为现代人渐渐没了贴年画的习惯,导致门神、土地等天界神仙纷纷下岗,门神郁垒只好亲自下凡证明自身价值。这个故事引人思考,我们在抱怨年味儿淡了的同时,承载着年味的文化内容在当下也需要不断创新,融入现实生活。
上海市群众艺术馆一楼展厅门口的展柜里,摆着漫画家白关和艺术家彭放合作的一组《生肖财神甲马年画》。彭放创作的“灶王爷”是个头顶饭锅、手握大勺的肌肉硬汉,白关笔下的生肖财神腰系股票上涨图案,寓意“要涨”。这组带有现代生活趣味和年轻人审美的年画在网上有不错的销量,也是1月30日开幕的“锦画纳福康”——第十五届海上年俗风情展的尾声。“我们策划展览时,也注重体现年画如何切入生活,以及传承、创新、发展,让老年人和年轻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兴趣点。”策展人之一陆寅兰说。
年画为何不创新?
“我小时候,过年门上都会贴门神,厅堂的墙上会挂一些条屏年画,有梅兰竹菊,还有水浒、三国、红楼梦上的故事,非常漂亮。”上海市收藏协会创始会长吴少华忆起童年,对家里的年画记忆犹新。
年画是我们传统年俗中的重要文化符号,带有为百姓祈福的美好祝愿。在一楼展厅现场,能看到《莲生贵子》《和合献宝》《天官赐福》《天上麒麟子人间状元郎》;红楼梦系列故事、《金沙滩设宴双龙赴会》等不同流派的传统年画,勾起人们年画里的传统文化记忆。
在二楼的“纸无止境”展厅,来自苏州桃花坞年画传承人乔麦的一幅“福”字年画颇为惹眼,每一笔都是一幅图画。从上至下,有财神赵公明,刘海戏金蟾,麒麟送子、和合二仙、天官赐福、聚宝盆、牡丹花开富贵等。这些传统图案饱含了健康、幸福、平安、富贵等美好祝愿,诠释了江南人对幸福生活的理解。
月份牌是老上海年画的一种演变形式。策展人之一强菡介绍,月份牌从小校场年画发展而来,上海开埠后,随着西洋画法传入中国,一些商品广告开始结合中国传统年份表印制宣传画,逐渐演变成年画的形式。这些月份牌年画最初还带有明清文人画的特征,之后发展出擦笔水彩形式,时装美女、电车、高尔夫球等当时的摩登生活和时髦事物都被月份牌画家画入自己的作品里。“现在还能买到月份牌读物、扑克牌、明信片等,有人把它当做老上海特色文化元素印制在各种包装上,甚至品牌形象上,它不仅在上海是有传承的非遗,也是一种融入当下生活的文化衍生品。”
当年的上海人可以把年画变为月份牌,当下的年画为何不能做进一步的创新?展厅里,除了流连昔日年俗收藏的白发苍苍的观众,在家长的陪伴下观看皮影戏、吹糖人的孩子,也有许多穿着时尚的年轻人。“很多做潮流文化的朋友特地过来参观,想从传统民俗中找寻元素和给养”。他们的出现让陆寅兰感到惊喜。她介绍,这次展览在视觉呈现上特别花了功夫,展陈设计师是一位90后,她在设计中用了很多艺术手法,希望吸引更多喜欢艺术的年轻人,碰撞出灵感的火花。
年画一定要贴门上吗?
在当下,传统年画同样可以成为一种现代生活方式。就像乔麦所说:“呈现表达生活中的美好事物,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我们怎么变化它的形式,年画的精神内核始终不变,这也是它的魅力所在。”
乔麦开了自己的年画文创公司,把桃花坞元素用在年画文创产品中。在展厅里,有《牛气》年画、《花开富贵》红包、《篮筐图》书签、《古艺新颜·风韵江南》集邮都市旅游卡、桃花坞年画《午候》丝巾等,她用“桃花”装点衣食住行,让“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们不能怪房子,我们只能怪年画。”她认为,当前年画越来越少走进家庭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家居环境发生了改变,人们的审美也变了,但年画可以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生活当中。没有两扇门,我们可以把两个门神合二为一,墙上没地方挂,不想钉钉子,可以把年画装在镜框里,放在案头上。换一种形式,它依然可以守护门后的人们平安。
在展览开幕前的最后时刻,陆寅兰联系上了白关。受疫情防控影响,白关无法来到展览现场,但他把自己的雕版、制作工具都寄到展厅,并用漫画的形式绘制了《生肖财神甲马年画》的导览说明。在最后一幅漫画中,白关介绍了年画在当下的贴法,“客厅高处贴财神。不过年画只是装饰生活,所以,你觉得哪儿好看就贴哪儿。”
“他知道自己的作品展览在这里很激动,”展柜前,一位年轻观众通过手机远程向白关“汇报”,“我不和他直接认识,但我们有一个书迷群,会关注这些作品。”有创意的年轻年画,在当下同样有市场。
策展团队最后定下“锦画纳福康”这个主题,是希望祈福新一年的健康平安,让市民们在严格遵守防疫规则之下,体会年的乐趣。在展览三楼,市群艺馆新春保留项目“团团圆圆照相馆”又开启了。以从月份牌中“套印”出的九曲桥湖心亭、西式客厅、雕梁画栋的回廊为背景,观众可以拍出自己的“月份牌”全家福,寻找过年的仪式感。
展览由上海市群众艺术馆、上海市收藏协会、上海三山会馆管理处、上海市东方城市历史文化收藏交流中心、北京生肖有礼文化艺术中心共同主办。至3月14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