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片子便是1997年播出的沪语剧《夺子战争》,由赵有亮、朱茵、李家耀等主演,大多数是《孽债》原班人马。电视剧只有10集,却创造了38%的收视率,成为当时10集以内电视连续剧收视率之最,也成为一代人心中的“回忆杀”。
最近,经SMG版权资产中心精心修复后,作为“2021经典沪产电视剧展播”剧目之一,《夺子战争》即将于8月16日在新闻综合频道重播。8月9日下午,梁山和朱茵与记者聊起了当年的拍摄经历。
90年代是沪产剧的创作高峰之一
梁山带了两本厚厚的资料夹,一本是当年有关报道的剪报,一本是电视剧资料集。在他的导演阐述中,记者看到这样一句话:“只有上海才会发生这样的故事。”
出国、留守、婚姻危机、家庭危机,《夺子战争》里的话题带有强烈的城市印记与时代印记。上世纪90年代,“出国潮”盛行,“留守”成为社会现象。《夺子战争》讲述了一个“留守男士”的故事:善良忠厚的京剧团琴师乔书铭,做上门女婿已有10年,因为收入少、地位低,常受岳父母揶揄;其在合资公司工作的妻子出轨又出国,岳父母设计将其10岁的儿子骗出国,于是触发了一场“夺子战争”。
同一时期,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大量电影导演进入电视剧行业,从而产生一定的红利期。“电视剧该怎么拍?90年代大家并不清楚,说白了就是按电影拍。《夺子战争》一集拍了10天,10集拍了三四个月。”梁山说。
这一时期也是沪产电视剧的创作高峰之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十六岁的花季》《孽债》《夺子战争》《儿女情长》等经典沪产剧,无不以现实主义的创作态度,从不同的侧面记录了当时上海的市民生活和社会议题。
其实,最初编剧金勇勤找到梁山时,说的是另一个剧本。“那时候我还住在音乐学院的宿舍,编剧敲我的门,跟我讲有个电影剧本。我听了觉得不太有意思,就婉拒了。结果他叹了口气,坐下来说,我遇到这么一件事……听得我百转回肠。”梁山觉得,这个故事太动人,也太奇葩了,于是他劝编剧把这个故事写下来,这才有了后来的《夺子战争》。“原本编剧写了半年,我们看了觉得不够好,终于又加了7个月,把剧本写出来了。”
有了剧本,找投资也是个难题。“我的两个搭档,当时苦到什么样子?下大雨,上影厂的服装室漏雨,两人撑一把伞,坐那互相看着对方,想着明天去哪家(拉投资)。”梁山回忆道。最后,苏州纵横石油公司的老板愿意投资,一口答应了下来。“投资150万元,拍完用了142万元,还省了8万元钱。”再后来,等《夺子战争》的收视率破纪录时,有记者去采访幕后老板,结果对方说,这个片子的剧本自己没看过,“就觉得这三个小伙子比较靠谱,就投了。”
大部分演员来自《孽债》,角色有反差
在《夺子战争》中,男主人公乔书铭集上海女婿、中年知识分子、丈夫、父亲、儿子等身份于一身。乔书铭由赵有亮出演,当时他已经凭借《孽债》中的沈若尘一角家喻户晓。在《夺子战争》里,他演出了上门女婿的难,也演出了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压力,以及商品社会大潮下普通人的尴尬处境。
其实,《夺子战争》与《孽债》在演员上有很大的重合,梁山也是《孽债》的导演之一。饰演“外公”的李家耀,同样是《孽债》里的熟面孔,但两个角色形象有相当大的反差。“什么样的演员最让人震惊?一定是本人形象和戏里差距十万八千里的那种,比如巩俐去演《秋菊打官司》。”梁山说,《孽债》里的“卢品山”是个特别好的老人,但到了《夺子战争》里的“外公”,就成了个非常狡猾的人。这考验演技以及演员对角色的理解。
提到剧中的“俞雯”,演员朱茵有点哭笑不得。“现在我演外婆、奶奶,突然讲到《夺子战争》,想到自己也还年轻过。”她说,“俞雯”是90年代“出国潮”下的一个典型人物,“那段时间留守男士、留守女士被写得非常多。”由于《夺子战争》过于受欢迎,“俞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乃至于朱茵走在马路上一度很害怕,“很多人指指点点,说我是个坏女人。”
为了挑选饰演“多多”的小演员,副导演从各艺术团体、学校中找了近200位小孩,经层层筛选,最后剩下16位。梁山和编剧挑中了瞿溪路二小的四年级学生马嘉炜,他当年才10岁。马嘉炜聪明伶俐,又很调皮,当时的媒体都用“皮大王”来形容他。“小演员特别好,但也特别皮。”梁山记得,剧拍到一半的时候,李家耀还来找导演“告状”,不过等到拍完戏两人熟了,李家耀又专程来和制片人道歉。“小孩也有趣,当时还住弄堂,剧播的时候,他就在弄堂里大喊——大家注意啦,今天晚上,我要出场啦!”
用上海话拍摄,感情戏最容易“笑场”
“人怎么说话,咱就怎么拍。”现在再提起《夺子战争》,梁山开了个玩笑,这部片子还有个名字“跟我学上海话”,因为这是一部沪语电视剧,演员以上海籍居多,台词对白都是上海话。
这也是朱茵唯一一部用上海话表演的电视剧。“我祖籍是上海人,家里人都说上海话,我也能说点很硬的上海话。”但真正拿起剧本说台词时,她仍然觉得挑战不小,一不留神就说得像是演沪剧。“剧组里上海话说得好的太多了,拍摄时,录音师、现场的老上海都会给我纠正台词。我一说完,很多人就说‘你错啦’,每天都在被纠正。”
用上海话拍戏,最简单的是吵架的戏份;一到讲感情的戏,演员就要笑场,感觉“老滑稽”。“上海话里不说‘爱’这个字;台词里写‘我爱你,你是真的爱我吗’,演员没法演。”梁山想到了纪录片《重逢的日子》《毛毛告状》,想刻意去模仿纪录片的拍摄方式,展示上海人真正的生活方式。
切口小,按照生活的逻辑拍摄,成了梁山拍摄时的初衷。他受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的影响,重视“摄影机上街”。“《夺子战争》就是一种伪纪录片的拍摄方式,我们拍了上海的社会风情,当时公用电话国际长途怎么打的,不经意间被我们留下了。”梁山说。那时候,很多人到了国外后思念上海,就播放录像带看《夺子战争》。这部剧成为上海人到海外后,缓解思乡之情的良方。
评论家毛时安曾评论,《夺子战争》的特点在于“题材很小,但它对社会承载的功能很大”,“家庭伦理是全世界电视剧屡试不爽的题材,《夺子战争》在伦理观念上发生了重大变化,并没有强加给观众以好人坏人的概念,而是让观众自己分析。”
至于观众关心的续集《多多归来》何时问世,梁山回答道,他也期盼看到“多多归来”,再把大家组织起来创作。“制片人也曾想通过一部电影来做纪录片的续集,希望哪一天真的能实现。”
记者获悉,除《夺子战争》外,在此次“暑期档”的经典沪产电视剧展播活动中,由上海电视艺术家协会和SMG影视剧中心共同编排的《田教授家的二十八个保姆》已于8月6日在东方影视频道播出;《十六岁的花季》将于8月11日起在新闻综合频道播出,展播剧目还包括《济公》《围城》《杨乃武与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