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的上海戏剧学院华山路校园,少了学子的欢声笑语,别有一番宁静。一位老人推开车门,拄起拐杖,默默凝视了一会他眼前的灰色小楼,“乐诒琴房”四个大字闪闪发光。这位老人叫徐培尧,今年89岁,他的爱人姚乐诒曾是上戏的钢琴老师,2017年因病去世。为了寄托对爱人的思念,徐培尧捐赠300万元翻新了乐诒工作过的琴楼,上周末正式落成,新学期即将投入使用。
翻新小楼思爱妻
两年前,上戏原党委书记何添发接到了老朋友徐培尧打来的电话。自从姚乐诒去世后,徐培尧的心里一直很难过,思念着亡妻,希望给乐诒工作过的上戏校园捐一笔钱,为她再做一点事儿。
何添发建议,可以成立专项基金助学,也可以进行校园翻新改造。他带徐培尧参观了校区内一些上了年代的教室和楼房,何添发曾是上戏的声乐教授,特意带徐培尧来到了声乐教学楼,这座二层小楼建于上世纪70年代,有8间琴房和2间教师休息室,在校担任钢琴伴奏的姚乐诒也曾在这座楼里教学。
徐培尧当机立断,就翻新这幢楼!原本,他希望能推倒重建一幢三四层的琴房,但因紧邻美丽园小区,施工难度较大,最终定为翻新,小楼也以妻子的名字命名为乐诒琴房。三不五时,徐培尧也会走进上戏校园,看看工地的改建进度,好似乐诒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他。
修缮落成仪式简单质朴,姚乐诒的闺蜜、表演系退休教师张希真也受邀前来。踏入乐诒琴房,张希真有些不敢相信:“建得太好了!”她试着弹了弹琴房里的雅马哈钢琴,不响,才发现,这是要按开关的电钢琴,还可以远程教学!琴房里放上了小沙发,除了常规的钢琴,还有一架三角钢琴正在漂洋过海的路途中,等待着为上戏师生的演出、教学伴奏。
平凡闪光暖人心
最早,张希真所在的声乐教研组条件很艰苦,没有教室,哪个角落能挤出空间放一架钢琴,就在哪里练习,直到后来,才有了专门的琴房。当年,她正是在这幢楼里,伴着姚乐诒的钢琴声,带着学生练声乐、练台词。下课后,学生总要围着姚老师,再开开小灶。
“大家都爱找姚老师伴奏,因为她的琴声从来不炫技,总是能把学生的声音烘托出来。”今年85岁的张希真回忆起当年和姚乐诒共事的往事,思绪翻飞。姚乐诒从小家境优渥,会钢琴、手风琴、芭蕾舞,在震旦中学读书时,英文好到老师专门给她另外开课。可是,她在学校很低调,从来没有刻板印象里上海女孩的娇气,张希真感慨:“我和姚乐诒一起下乡劳动,她比我能吃苦。”
说起徐培尧和姚乐诒的结合,张希真连连感慨,他们的感情非常好,同甘共苦,经历了很多年的两地分居才团聚,“她走得太早了”。姚乐诒晚年还曾询问过张希真,有没有生活还很艰苦的同事旧友,想帮助一下。张希真说:“现在大家生活都好了,哪像以前买件毛衣,半个月工资就没有了。”
在捐赠钱款修缮楼宇之前,徐培尧还在他们居住的江苏路街道成立了“姚乐诒爱心帮困基金项目”,为15名困难儿童颁发助学金。徐培尧夫妇的义举,从街道走进了校园。在华山路校区,有上戏第一任院长熊佛西命名的佛西楼,有上戏副院长朱端钧命名的端钧剧场,如今,又多了乐诒琴房。张希真说:“我没有想到,乐诒没有很高的名望,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伴奏老师,很爱学校,学校如今可以用她的名字命名一幢楼,学校也很爱护爱它的人,给予了我们爱着上戏的人很大的鼓励和安慰。”(新民晚报记者赵玥)
记者手记丨情深如歌
结婚那年,徐培尧30岁,姚乐诒25岁,这对走过了金婚的老夫妻,一直是朋友圈里的恩爱楷模。有一次,学校组织老师到复兴岛进行慰问演出,徐培尧背着手风琴,送姚乐诒来学校,大家这才知道,徐培尧好不容易休了10天探亲假回来,姚乐诒却一声不吭,把宝贵的团圆假期用在了学校演出上。
这些年相知相守,徐培尧深知姚乐诒的性格,不喜张扬,但却爱着身边人,爱着这所工作过奋斗过的青青校园,爱着这个世界。所以,在姚乐怡走后的岁月,他一直想用爱妻的名义,为这个社会再尽一点力。
其实,徐培尧并非什么大老板,只是稍微富裕一点。兜兜转转大半生,见过了外面世界的繁华与喧嚣,一颗拳拳爱国心,让他选择了回到最初的起点,回到他和姚乐诒出生成长的地方,安居上海,为生活在这座城的人们做一点小事。这些天,他总念叨一句话,乐诒在天上等我呢。斯人已逝,但在上戏校园,会有越来越多的学生在他们的帮助之下,在更好的环境里练声学习,扎牢自己的基本功,成长为更优秀的文艺工作者,这是他们爱情的最好延续,也一定是乐诒乐于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