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斯特拉文斯基亲自指挥,三幕英语歌剧《浪子的历程》在威尼斯凤凰剧院首演。70后,这部代表着作曲家新古典主义创作巅峰的歌剧半舞台版,在上海完成中国首演。
舞台上,绚丽的灯光让人如同进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灯光、油画和音乐都好像在流动……10月10日,由青年导演邹爽执导,上海交响乐团、北京国际音乐节联合制作,歌剧《浪子的历程》半舞台版将在指挥张洁敏的执棒下,联袂夏侯金旭、周正中、李晶晶、韩音培、张文巍、陈霖、刘颖、陈炯然八位中国年轻一代实力歌唱家及上海音乐学院合唱团亮相上交音乐厅,并于12日献演北京国际音乐节。
这也是近年来,继《伊莱克特拉》《塞魅丽》《莎乐美》《切肤之痛》等之后,上海交响乐团上演的又一歌剧力作。
“真正的传统并不是过去的证明,而是现在有生气的力量”
作为20世纪声名显赫的伟大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的名字毋庸置疑地在音乐史上拥有光彩夺目的一页。他的《火鸟》《彼得鲁什卡》《春之祭》《普尔钦奈拉》等,至今仍是舞台上常演不衰的经典。然而有意思的是,尽管作曲家本人曾经表示对歌剧有些反感,“我不喜欢歌剧,音乐可以与舞台表演或文字结合,但不可以与两者同时结合”;不过当他真正提笔开始创作一部传统意义的歌剧时,《浪子的历程》再一次成就了他。在首演后的半个多世纪里,《浪子的历程》也一直都是全球各大歌剧院争相排演的作品。
据斯特拉文斯基自己所说,其实早在他抵达美国的那一年,就有了创作一部英文歌剧的冲动。可直到1945年,站在英国画家贺加斯的画作前,斯特拉文斯基的灵感才一下子被点燃。贺加斯的同名画作《浪子的历程》共有八幅,故事按序分别为“继承人”、“聚会”、“狂欢”、“逮捕”、“婚礼”、“赌坊”、“监狱”及“疯人院”。在确定题材后,斯特拉文斯基找到了英国诗人奥登编写歌剧剧本。他在给奥登的一封信中写道,“请在你的创作中对所选主题感到完全自由。”
歌剧的故事脉络以贺加斯的画作为原型,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动。讲述了魔鬼尼克告诉浪子汤姆可以从他的叔叔那里继承一笔遗产,玩乐一百零一天,前提是要以他的灵魂作为抵押。于是汤姆舍弃了未婚妻安妮来到伦敦纵情享乐,并和一个长着胡子的土耳其女人芭芭结婚。很快所有的钱都花光了,汤姆又再次听信尼克的话,去经营能把石头变成面包的机器,结果弄得身败名裂。一百零一天到了,魔鬼尼克向汤姆索要灵魂,二人以赌决胜,汤姆赢了魔鬼,而自己却发疯死去。整出歌剧的尾声,尼克和安妮唱出的那句“For idle hearts and hands and minds the Devil finds work to do.”(游手好闲,造恶之源)成为流传至今,警醒世人的至理名言。
《浪子的历程》堪称是斯特拉文斯基新古典主义创作时期的顶峰,倾注了作曲家所有的心力。他在传统的歌剧架构之上,加以改造,赋予其新的面貌和功能。比如用调性来取代旋律来表现某一事件或人物。“真正的传统并不是过去的证明,而是现在有生气的力量。”这就是斯特拉文斯基的新古典精神。“一个作曲家能否重新使用过去的东西,同时又向前发展呢?不管答案是什么,这个问题在创作过程中并没有困扰我,它(《浪子的历程》)已经具有了前瞻性的色彩。”
70后,在中国的舞台呈现歌剧现实与虚幻的抽离
70年后的今天,在导演邹爽看来,新古典精神是一种组合型创新。“斯特拉文斯基在这部作品中大胆尝试从结构上做机会重组,将各时期的音乐风格碎片式得打乱、解构、重组。给当代英文歌剧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也给后代的作曲家以参考和借鉴。”
今年北京国际音乐节的主题是“大师与纪念”,在斯特拉文斯基逝世50周年的纪念年里,如何把这部充满挑战的歌剧作品首度搬上中国的舞台,是邹爽构思的核心。
“我希望能够和当代艺术家合作,将半舞台版的呈现通过某种当代艺术语言的方式带给舞台一个抽象的表达。将整部歌剧现实与虚幻的抽离,以及反讽的哲学隐喻,通过三个视觉上的场景传递给观众,让观众像在沙堆里面寻找宝物一样去细细寻找和品位这里面的奥妙。”邹爽说。
在朋友的推荐下,青年画家位航的三幅油画成了邹爽汩汩喷涌的灵感源泉。“每幅画的层次、颜色和构图都给予了我很大的视觉想象空间,甚至我们可以从中找到人物的轨迹和时间的动机,看到情绪和人物的心理张力。”于是,舞台上的构图、色彩,多媒体动画效果,以及现场灯光,都在油画的指引下铺陈开来。音乐则流动在时间里。
如同70年前首演时,斯特拉文斯基安排了一些年轻且刚崛起的演唱家来演出那样,此番执导从制作团队到演出团队,邹爽都大胆启用了年轻人。“我们希望观众能够通过现代歌剧的制作感受新一代中国年轻音乐家、艺术家的朝气,以及他们独特的见识和艺术视野。”
斯特拉文斯基创作《浪子的历程》时那个艺术喷涌的年代给了邹爽很大触动。“20世纪上叶至中叶,世界上出现了伟大的荒诞派戏剧作家如詹姆斯·乔伊斯、塞穆尔·贝克特,伟大的画家弗朗西斯·培根、伟大的电影导演英格玛·伯格曼等。音乐、文学、艺术、哲学互相影响着,伟大的著作在机会中诞生,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不断地在相互借鉴和参考,探索与滋生。如今我们看到的成功作品背后也有许多的失败,而我们今天所做的就是要开始大胆地走这条艰辛的路,让观众开始关注现代歌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