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上映的动画电影《冲出地球》虽号称“中国首部二维科幻动画”，却遭遇滑铁卢。据灯塔专业版数据，截至8月1日20时，影片上映17天，票房尚未破千万元，淘票票平台甚至未能开分。导演胡一泊曾随机空降北京影院路演，103人的影厅仅4名观众，甚至还有零上座场，令他不禁落泪。胡一泊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坦言，影片在商业上是失败的，但科幻动画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总要有人去为开创未来的事情做一些贡献”。

　　一种“危险的表达”

　　《冲出地球》将“老北京”和未来“科幻”想象融合，古色古香的钟鼓楼与科技十足的银河眼对峙。“随着科技进步，文化自觉也会更强，就像我们小时候绝对想不到，如今满大街的年轻人都流行穿汉服。”胡一泊在电影里设计了一种未来的有趣可能性，希望观众能在科幻片里看到熟悉的日常和烟火气。

　　《冲出地球》的故事展现了中国人的“家国情怀”——即便末日来临，也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园，但更本质的内核是探讨高科技对人的异化。胡一泊坦言，这对当下国漫而言是一种“危险的表达”，不利于电影票房，“但我们希望科幻动画除了炫目的视觉传达外，更应该有深刻的内核”。

　　很多人反对科幻片里含奇幻，比如在不少观众看来，《冲出地球》里麦当通过父亲留下的“手镯”瞬间变强没有科学依据，只是靠“热血”和“一身蛮力”解决问题。其实，手镯在影片中是一种触媒，可以吸取“天墙引擎”的能量，而引擎的作用是把行星快速恒星化，使地球可以成为高等星球的“充电宝”，背后的原理来自“戴森球”理论。担心大幅讲解科学理论会让观众觉得枯燥，胡一泊把很多信息埋在剧情里，并设计了丰富细节。遗憾的是，这部需要多刷才能看懂的作品，并没能吸引第一批观众。

　　“几年努力没有白费”

　　《冲出地球》历时6年打磨，影片手绘稿数量达12万张，重达1吨，制作难度可见一斑。上影集团国家一级编剧姚忠礼认为：“科幻是一个非常广阔的题库，当人们喜欢和懂得欣赏科幻的时候，一定是工业社会发展、国力强盛的时候。今年正好是中国动画100周年，《冲出地球》的出现，说明中国到了重视开发科幻题材动画的时候。”

　　胡一泊给《冲出地球》的观众年龄设定为14岁以上，影片没有特别照顾低龄观众，对于动画来说，不打“亲子牌”和做科幻题材一样冒险。“我的焦虑感从入行以来就没有消失过。动画成本高，极度依赖投资，当年大圣、哪吒爆红，引起了资本的兴趣，我才有机会用自己的方式做一个实验性质的《冲出地球》。”他觉得，影片能够上映，已经很满足。

　　“我们不能以票房论英雄。”姚忠礼不禁想起，100年前的万氏兄弟在一无所有甚至连动画怎么拍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硬是拍出了中国最早的动画作品。如今，中国动画产量已经是世界第一。

　　对北京路演的情况，胡一泊感到失落。不过，让他感动的是，许多朋友看了视频后发来信息鼓励，有人离开团队多年，突然和他说，“看完电影，觉得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受疫情影响，《冲出地球》没来上海路演。胡一泊收到的私信，有不少来自上海影迷。同济大学电影研究所所长杨晓林认为，日本动画产业发达，和其题材丰富程度不无关系，几乎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而中国动画目前被“传统题材”垄断，相对弱势的科幻题材还有大量可以挖掘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