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另一双眼睛"看中国历史文化

　　随着对中国各领域发展的日趋重视，海外学者聚焦中国学术的研究潮流愈发显著，并形成出版热潮，被学界称为看中国历史积淀和文化传承的“另一双眼 睛”。昨天在中国国际展览中心开幕的2018北京图书订货会上，记者探访现场发现，多家出版机构的相关著作集中亮相，引发业内关注。

　　其 中，走过30年的凤凰文库“海外中国研究丛书”新推出英国白馥兰《技术、性别、历史》、美国柏理安《东方之旅》、日本森正夫《“地域社会”视野下的明清史 研究》、日本狩野直喜《中国小说戏曲史》等，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引进出版。日本汉学家“近世”中国研究丛书新推出《冯梦龙〈山歌〉研究》《庙堂与江湖——— 宋代诗学的空间》，复旦大学历史学系编写的“日本学者古代中国研究丛刊”精选内藤湖南《东洋文化史》、安田二郎《六朝政治史研究》等11部代表论著，均由 复旦大学出版社推出。

　　复旦大学教授、文史学者陈尚君愿意用“他山攻玉，各拥玲珑”来形容海外视角的借鉴作用。在学界看来，这类图书的出 版，不仅彰显了中国文化的魅力与辐射力，而且其中独特的研究方法和出人意料的研究领域，拓展了我国学者视野，中为西学、洋为中用的交互，为东西方文化交流 架起更为宽阔的桥梁。

　　“为什么英格兰没有成为江南?”模式比较中有思考

　　读“他者 视角”下的中国会带来怎样的启示？以“海外中国研究丛书”中的代表作《大分流：欧洲、中国及现代世界经济的发展》一书为例，该书作者、美国学者彭慕兰算是 一位中国通。书中对历史上中西方相似地域的经济发展进行了比较研究，在《大分流》译者史建云看来，这本书最具启发性的是对东西方的比较方法。“无论是比较 单位的选取、比较标准的设定，还是一系列具体因素的比较过程，都有不少与海外学术界传统观念不同的看法，值得参考。”

　　比如，该书在大部 分情况下抛开了以往的比较单位：洲与洲、国家与国家、地区与地区，而使用面积、人口、地理环境、经济发展等各方面条件大致相当的区域作为主要比较单位。书 中列举了山东1800年的人口高于全法国，18世纪该省年平均输入粮食足以养活70到100万人———高于波罗的海贸易养活的人口———输出的粮食数量大 约与输入相等。因而，这一个省从事的粮食贸易可与欧洲全部的长距离粮食流通等量齐观。作者还在研究中提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命题，如“为什么英格兰没有成为 江南?”欧洲史学家们在解决“工业革命为什么发生在西欧”这个问题时，讨论最多的是：为什么江南没有成为英格兰?但是作者则认为，英格兰的道路不是历史发 展的标准模式或唯一正确模式。中国文明一直保持在世界领先位置，其内心活力恰是这种文明样式赓续绵延的动力。

　　凤凰文库“海外中国研究丛书”项目执行卞清波告诉记者，目前这一系列累计推出了近180种图书，涉及政治历史、经济社会、文化艺术等各个方面，作者队伍囊括了海外特别是西方世界最有影响力的中国学研究专家。

　　从细节切入，“荷花”在诗词中的五种表达各有何寓意?

　 　学术界对汉学研究的关注和热情，是中国学术走向世界和学术研究范式转型的重要标志。尤其是不少海外学者从细节切入，视角颇为独特。陈尚君告诉记者，广泛 阅读国外同行研究成果后，往往有助于业内寻求新的“学术生长点”，比如日本学者喜欢做即小见大的文章，善于从细微处着手，以容易被忽略的具体语词释义或阐 发为线索，梳理研究中国文化审美变化，再向深处开掘，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比如，与常见的山歌研究论著不同，日本教授大木康《冯梦龙〈山歌〉研究》立足于山歌本体，把宏观视野与微观的条分缕析结合起来，探讨了冯梦龙辑录的山歌的作者身份、山歌反映的女性形象差异、山歌的不同来源等，娓娓道来冯梦龙辑录编排这些山歌卷帙的安排和意图。

　 　从小入手的研究方法，不仅为读者带来更多阅读趣味，也为学者拓宽思路带来启发。中华书局出版、蒋寅主编的《日本唐代文学研究十家》中，市川桃子研究中国 古代文学中荷花的文化史、莲花与藕的诗歌演变，讨论了“莲花”“芙蓉”“荷花”“藕花”“菡萏”五种诗语的产生、衍变和寓意，包括其所表达的气氛和色调。 市川桃子在附录中甚至将涉及芙蓉的非植物用法逐一列出，她还分析荷之审美变迁———《诗经》中是作为爱情信物，楚辞里常作为美好事物来吟咏，但在六朝后则 出现许多新的意象。“她对乐府《采莲曲》的研究用力甚勤，从汉乐府追溯其源头，看到乐府《江南》在充满生命力的纯朴歌唱中的寄意，也看到六朝民歌和文人作 品对其改写的多种姿态，特别是借双关语用莲花以述思怜，借折莲花以寄远。”在陈尚君看来，无论是聚焦“荷”或是深挖“莲花”意象，都为学界相关领域研究增 添了新线索，丰富了对中国文化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