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莫扎特与我们之间的一场对话
发布时间:2016-6-14 16:41:28 作者:许首秋
2016年5月15日晚,著名小提琴家黄滨与钢琴家郑吟合作的“莫扎特钢琴小提琴奏鸣曲精粹”音乐会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演艺厅)上演。当郑吟在钢琴上的最后一个音符尘埃落定时,台下观众立刻报以无比热烈的掌声,宣告本次演出的完美落幕。
对于我们而言,这场音乐会演出的成功不仅仅是一种体验“全新”音响大餐的饱腹感与满足感,而更在于演奏家在音乐会局部细节的选取与安排上带给了我们许多惊喜。
众所周知,在音乐文化传播极为广泛、接收媒介也丰富多样的今天,“音乐神童”莫扎特的名号对于孩子们来说都耳熟能详。无数琴童与从小就开始接触他的部分作品,因此对于他的音乐也相应地有所了解,我们似乎离莫扎特越来越近。然而,在音乐厅里的现实却是莫扎特离我们越来越远。随着能够真正全面阐释莫扎特的机会越来越少,聆听者们对于莫扎特的真正形象也越来越模糊。以至于“天真幽默”等浮于表面的解读在多数时候被等同于莫扎特的全部。
当然,这也并不是演奏艺术家们的忽略与过错。一方面,莫扎特的作品演奏技术含量非常的高,能完全处理得体的演奏家还是少数。另一方面,正是由于莫扎特曾经太过风靡,经典作品已被无数大师们阐释殆尽,并装置于一张可以流传于千年的CD之中,也导致后人很难逾越这些经典的解读。
那么,我们应该就此与莫扎特挥手告别吗?当然不是。此次黄滨与郑吟在结合自身经验体悟的基础上另辟蹊径地对莫扎特“钢琴小提琴奏鸣曲”进行深度挖掘,就是与莫扎特“对话”的良好尝试。
加上最后的安可曲目《C大调小提琴奏鸣曲》(K.296,1778年),本场音乐会所演奏的《G大调钢琴小提琴奏鸣曲》(K.301,1778年)、《e小调钢琴小提琴奏鸣曲》(K.304,1778年)、《G大调钢琴小提琴奏鸣曲》(K.379,1781年)、《降B大调钢琴小提琴奏鸣曲》(K.454,1784年)以及《A大调钢琴小提琴奏鸣曲》(K.526,1787年)几乎在两小时内向我们完全展示了莫扎特中期与晚期钢琴小提琴奏鸣曲的创作全貌。
在让听众进行时光穿梭的同时,她们还匠心独运地将K.397与K.526这两部极富戏剧冲突的作品共同放置于下半场之中,给予听众们在听觉上的有效区分,也从而进一步引发了人们对莫扎特不拘于世俗的另一面的好奇。在聆听中,人们也仿佛能看到躲在音乐背后的莫扎特似乎在和我们进行捉迷藏,在九转千回的路上引领我们寻觅那藏匿百部作品之中的真实性格。
除了选曲的精心之外,两位演奏家高超的演奏技术也让人瞠目。她们各自都能用华丽流畅而又颗粒清晰、飘忽幻想而又遵循严谨的技法将莫扎特音乐内部充满戏剧张力、表面又“适度中和”的冲突感诠释的淋漓精致。这致使观众们根本无法区分是莫扎特在弹钢琴还是在拉小提琴,因为舞台上根本就是两个莫扎特在时空重叠中相汇一道。可能就连莫扎特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真的可以一边坐着、一边站着进行自我对话吧。
行为至此,我还想言语些许。其实,这场音乐会给我们带来的“惊喜”绝不止黄滨、郑吟完美的演奏技术与默契配。真正让人为之动容的是,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一代表演艺术家们,不再仅仅固守于苛求表面的演奏技术指标,而是开始不断对作品本体问题进行深入的探索与追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