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天 ，春光明媚之时就是“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开幕之时，暖人春光与迷人音乐是这个季节特殊的气味。4月29日晚，在上交上演的“卡斯普契克演绎卢托斯瓦夫斯基”则是在这一派温暖春光中，给人带来了一段梦境。

　　第一首作品是波兰作曲家席曼诺夫斯基的《E大调音乐会序曲》op.12。明亮的圆号让人不得不联想到理查·施特劳斯作品中让人不能忽视的华丽风格。如果说这是理查未被发现的作品，是全然不会让人怀疑的。而于理查不同的是，属于德奥作曲家的正统严谨被流淌与波兰人血液里的浪漫与风情相融合。这份激情又与人们印象中波兰民族音乐中那种肖邦式的长旋律有所不同，能听到的是一个海外的游子，用不同的语言说着家乡的故事。晚期浪漫主义交响乐所崇尚的辉煌、磅礴在这首作品中一览无疑。

　　如果说希曼诺夫斯基给我们带来的是一首波兰英雄的赞歌，那么随后而来的同胞卢托，则用《第三交响曲》将这种表面的浮华全部打破，带给听众一个完全难以捉摸的世界。因为创作时的敏感背景，为这部作品蒙上了一层现实主义的色彩。凡是有些许了解背景的人，在聆听的时候都不得不想到由“战时状态”带来的压抑与无力感。引子与第一乐章是灰蒙阴沉的确又飘忽不定的，强烈的“命运动机”让人心惊胆战，将音乐分裂成一句句。卢托斯瓦夫斯基所采用的“有限偶然技术”让音响效果出乎你的想象，现场的大量色彩性乐器的契合也让这首交响曲听起来带有一丝奇幻的色彩。在主要乐章中，仿佛回到了稍显真实的世界，歌唱式旋律给我们的耳朵带来了一丝熟悉感，但是作曲家并没有想要让这种熟悉的浪漫继续下去，不论是弦乐本身，还是打击乐都不想将这种和平继续下去，早早将其肢解。乐曲开始和结束中存在感极强的“命运的敲门声”，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贝多芬，命运与斗争，真是这么多年来作曲家创作中不变的主题。

　　最后一首作品《第四交响曲》是卢托斯瓦夫斯基的延续之作。人在做梦的时候，永远不知道从何开始为何结束，而卢托斯基瓦夫斯基在它的交响乐中，就塑造了一个如“盗梦空间”一样的世界。因为偶然段落的交错，古典音乐中曾经最重要的规则早已经不复存在。加了弱音器的弦乐和永远明亮扰人的铜管组，就像是两个不同空间的对立，永远在你即将适应的时候悄然而入，打破音乐的连续性。在聆听的时候，它不再符合你的“期待”，你是被音乐带着走，永远只能慢它一步。进入第二乐章之后，音乐显得有点分裂，弦乐、管乐、打击乐都在各自行走，但是却没有离开彼此。这让音乐产生了一种间离感，弦乐的柔情在一次次打断中显得那么的不真实。高潮之后，留下弦乐组缓缓前进，大量的滑音让音乐听起来缠绵又，第一小提的独奏伴着萦绕不断的只是这种安宁并没有持续多久，淡定的回落又被承接自《第三交响曲》的“命运动机”突然打破，将将这种冲击带至全曲最后一个音。

　　由卡斯普契克这位最出名的波兰指挥家来指挥两位著名波兰作曲家的作品，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作为稳健派的大师，在指挥时，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个音符的控制都是精准而节制的。但是这样的精准在遇到卢托的“偶然”之后迸发出了不一样的神奇魔力，音乐变的光怪陆离，扣人心弦。指挥家与上海交响乐团的合作也是可圈可点。

　　这样一场让人难忘的演出到最后，你会分不清到底希曼的华丽浪漫是梦，还是卢托的飘忽神秘是梦。都说一场电影一场梦，音乐也具有同样的功能。作曲家写下的每一个音符带着时代的气息向你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