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6日晚，“张洁敏演绎潘德列茨基”音乐会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上演。年轻的著名女指挥家张洁敏指挥上海交响乐团演奏了克日什托夫·潘德列茨基的《三首中国歌曲》（第一版）、《小协奏曲，为小号和管弦乐团而作》以及肖斯塔科维奇的《b小调第六交响曲》（作品54）。

　　这场音乐会原本是定由潘德列茨基本人亲自指挥，但遗憾的是他本人因病无法参加，于是，本场演出的重担就交到了上海交响乐团驻团指挥家张洁敏身上。虽然时间紧迫，任务艰巨，但演出中她激情饱满的指挥和与上海交响乐团的默契配合，依然向我们演绎了一个鲜活而真实的“潘德列茨基”。

　　随着英姿飒爽的女指挥张洁敏手中的指挥棒翻飞起落，演出正式拉开序幕。本场演出演绎的第一首作品《三首中国歌曲》由著名歌唱家托马斯·鲍尔演唱男中音部分。

　　潘德列茨基夫人是一位有名的中国文化迷，这部作品就是他对中国音乐深刻的理解和解读，是他根据德国诗人汉斯·贝特格的中国诗歌选集《中国笛子》的影响而创作。潘德列茨基表示，“真正‘中国’的是，作品的配器使用西方乐器模仿中国音乐的音响，还有一些我从未使用过的男中音元素”。

　　本场演出的三首歌曲，第一首《神秘之笛》的歌词取材于李白的《春夜洛城闻笛》。“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为了营造出中国音乐特有的东方色彩，作曲家安排长笛吹出典型的五声音阶。同时，托马斯·鲍尔圆滑而富有魅力的嗓音配合着打击乐式的伴奏，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弦乐、木管乐和敲击乐之间的互动点缀非常迷人可爱。 第二首《月夜》十分类似于西方音乐中的夜曲，由摇曳的三拍子节奏和盘旋环绕的男中音互相交缠。最后一首歌曲《夜景》取材自张若虚的名诗《春江花月夜》，则加入了西方特有的竖琴等色彩乐器，演绎出别样的东方风味。加了弱音器的弦乐组营造出梦幻的氛围，其他乐器交相辉映，带给听众一幅精致又典雅的音乐画卷。

　　潘德列茨基曾在波兰华沙的一次音乐会上结识了嘉伯·博多茨基，当时小号演奏家吹奏了约瑟夫·海顿经典的小号协奏曲。深受其技术和风格感动，并为他准备了一首新作品。也就是本场演出中的第二首曲目——《小协奏曲，为小号和管弦乐团而作》，由博多茨基本人亲自担任小号领奏。这部作品不仅使用标准小号，同时还利用柔音号为音乐增色。

　　这部作品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一开始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音乐开始时，独奏者在舞台之外演奏出一段轻柔的音乐。由于未见演奏者，却飘来一段缓慢而沉静的音乐，带给了听众无限的遐想。之后，博多茨基缓缓现身，演奏下一个乐段。之后，音乐逐渐增加音量和速度，在紧张的氛围里逐渐达到高潮。之后，独奏的柔音号用抒情的感情线条充分表现出其独特的音色。

　　下半场选择了肖斯塔科维奇经典作品——《第六交响曲》作为演出曲目。

　　这首作品充满强烈的悲剧色彩，配器生动，常常令听众感受到惊悚片的情景。其中包含的不寻常的奇特结构和不和谐的情绪安排，与传统的交响曲背道而驰。音乐一开始，就由弦乐营造出一种十分不安的焦虑感。主题十分灰暗，英国管、单簧管和大管以及低音弦乐组共同营造出阴郁的气氛。仿佛是一曲葬礼进行曲，庄严而沉重。而进入第二乐章后，音乐情绪却顿时翻转，色彩变得饱满而玄幻，充满幻想。终曲更是激情澎湃，热情洋溢，打击乐的加入，音乐情绪逐渐提升，在激昂、逐渐高涨的氛围里盘旋，结束全曲。或许，这首作品代表着潘德列茨基对肖斯塔科维奇的致敬。对于他来说，肖斯塔科维奇是永远的丰碑。

　　潘德列茨基曾经说过，有些作曲家“忘记了音乐本身”，而是在“编制符号”。这是他对“先锋派”的一种鲜明态度。在探索的道路上，他一直在继承、创造着新的音乐历史脉络。用自己最真挚的情感，演绎出最直接的音乐。将潘德列茨基的作品与肖斯塔科维奇的交响曲并置于这场音乐会，表明了其中的继承关系。虽然潘德列茨基本人并未到场，但整场音乐会却将两位老一辈作曲家的作品演绎得淋漓尽致。或许，不需要太多言语，静静地聆听，就是对大师最好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