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听,是一种风景——评RTS塞尔维亚广播交响乐团音乐会
发布时间:2019/5/7 11:24:17 作者:刘雨矽
提起塞尔维亚,艺术爱好者们可能会不由自主得想起那位贝尔格莱德的当代行为艺术家Marina Abramovi?(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2010年5月31日,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长鬓长裙的她静坐在木椅上,岿然不动的接受着陌生人的对视,展示着“艺术即为当下”这部作品。或许是内心依旧怀揣着这部静默的作品所独有的感染力,又或许是对这座欧洲最古老城市之一的缅怀,让我在沪上柳絮纷飞的四月,第36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之际,选择循着声音去追寻这个消失的国度——南斯拉夫的音乐。
2019年4月9日,首席指挥家Bojan Sudi?携塞尔维亚最具代表性的管弦乐团之一塞尔维亚广播交响乐团首次参加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这场音乐会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既演绎了塞尔维亚晚期浪漫主义风格的代表作,同时也上演了经典的民族乐派作品。我们聆听到的不仅是来自新世界的南欧之声,同时也是如今拼碎成几片寂静地,占据着巴尔干半岛这片充满历史和神奇土地的召唤之声。当晚曲目的编排亦独具匠心,Stevan Hristi?的《奥赫里德传奇》(1933)选段,并没有选取第一乐章序曲般绚烂的开场,而是由管乐缓缓带入颇具舞曲节奏韵律的倾诉式的独白。接近乐曲中部时,欢腾的弦乐与长号相互竞逐,慢热至辉煌之态。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古老的传奇故事讲述的是什么,但凭借着乐团对管弦乐语言的把控,听众们依然能够从温暖的音色中感受到故事里的温热情怀。可见,作为老一辈的音乐家Stevan Hristic,其配乐总是带有一种绵延的惆怅。
百听不厌的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1838-1844),常被称为是小提琴协奏曲的“压卷之作”,也是当晚音乐会上半场的重磅之作。不得不说,塞尔维亚广播交响乐团对悲情的处理别具一格,相较其他版本的小提琴独奏,Lana Trotov?ek选择了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去诠释——小提琴的角色没有太突出,高音区的声线也没有太出彩,但开门见山的主题依然深入人心。所有细节的表达,跳弓技巧的运用,音阶式的走句,和弦的紧张度,大小调式的色彩变化,均透露着精雕细琢过的高贵的浪漫主义情怀。毕竟,这座最古老的城市,40次从灭顶之灾中醒来,因为人们不知道末日何时将至,就会格外虔诚又或者格外任性。在经历了第二乐章弦乐漫长的跋涉后,主题再次响起,于时间的行进中“日久弥新”……作为满怀美好期待的听众,似乎只需坚信,废墟之上必将重绽花朵。哪怕是瞬间都已足够。
如果说上半场欧洲经典作品的回顾尚属塞尔维亚名团的“本色出演”,那么下半场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第九交响曲》和中国作品《我的祖国》,则演绎了多元文化的交织与并置。
下半场的压轴之作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1893),乐曲初始,由大提琴独奏出富于沉思色彩的旋律,这种情绪上的暗示在伊始就昭示出这部作品所蕴含的值得深思的文化性。指挥家对第二乐章的处理极其细腻、深情,当熟悉的旋律出现短暂的、间歇性的停顿时,在场的听众们似乎更加留意起时间性的声音能量,骤然的变化仿若流逝的时光终于能被握于指缝之间,恍惚间周身景象幻变,那是19世纪欧洲红瓦黄墙的捷克布拉格广场,亦是纽约时代广场上的彩虹荣景。正如“自新大陆”所描绘的除了作曲家在异国时的所见见闻,更多的在于“自”,即一位身处异乡的音乐家思念故土时所书写的“家书”。演出结束之际,塞尔维亚名团和中国合唱团共同演绎了中国作品《我的祖国》,用西方的交响语言讲述了中国音乐家对祖国的深情。
曾经的南斯拉夫,如今的塞尔维亚。彼岸的聆听,是一座城市的等候,听到的,是一段历史情怀,是一片人文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