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弓征战 镜下梳妆——评朱宗庆打击乐团击乐跨界剧场《木兰》

发布时间:2019/5/7 12:14:46    作者:唐承文    

  花木兰,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巾帼女子,从闺阁柔情到沙场铁血,她的故事被一次一次的歌颂、书写。2019年4月20日,朱宗庆打击乐团带着击乐跨界剧场《木兰》登上了上海东方歌剧厅的舞台,打击乐与京剧跨界组合演绎巾帼英雄花木兰的一生。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来自台湾的打击乐团,自1986年创始以来,一直遵循着“传统与现代融合,西方与本土并进”的理念,多次与舞蹈团体、戏剧团体进行跨界合作,正是在此背景下,诞生出来了打击乐剧场《木兰》,2010年到至今,《木兰》已经经历了两次改版,每一次的改版都是再一次与现代音乐元素的面对面。这台击乐剧场共有11个场景,用11首曲子将其串联起来,有战场峥嵘的蹉跎岁月,如《得胜》、《叫阵》、《大战》;有思家心切的无奈感慨,如《絮语》、《离乡》、《星空》、《夜谈》;有返乡归家的百味杂陈,如《返乡》、《勇气》。透过一段段音乐,一个音响中的木兰跃然于脑海之中,同舞台上的京剧扮相的木兰一起,书写英雄儿女的人生华章。

  军号响起,大鼓咙咚作响,序曲《得胜》将人们带入铁骨铮铮的战场,伴随着京剧的锣鼓点,两军战旗挥舞,身形步法交错间,营造出盛大的战争场面。犹记起《时局》中京剧木兰缓缓登场,简单朴实的独白诉童年往事,马林巴琴与鼓乐的对答相映成趣,舞台之上每个人既是演员又是演奏者,每一件器物既是道具又是乐器,他们以筷子作为鼓槌,以锅、碗、桌子作为鼓筒,不同音色以密集的点状交织在一起,来模仿花炮的声响,着实富有童稚的天真与烂漫。

  军号再次响起,这时大鼓的节奏愈演愈快,愈奏愈急,京剧韵十足的一声“圣旨下”高亢辽远,将木兰从童年拉进她即将奔赴战场的命运之中,木兰高喊“我去!我不怕”,虽是一番豪言壮语,却也透漏出“阿爷无长儿,木兰无长兄”的无奈。再回首《魂归》中,阿爷、阿娘对白中的如泣如诉,舞台上放置的四个马林巴琴犹如四个巨大的棺椁,简约的音调在琴锤间流淌,表演者用树枝挥舞着长长的丧幡,“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凄清肃穆油然而生。

  《离乡》时,木兰身披红头巾,站于红色帷帐的中央,随着花轿一起嫁入远方的战场,木兰用京剧唱腔引出往事,这里的曲调取材京剧《花木兰》中的唱段,马林巴和大鼓演奏的西皮流水板的器乐过门,熟悉的曲调夹裹着异域的音色听来十分新颖,由柔和流畅的旋律转变为铿锵有力的节奏,一步一步坚定着木兰奔赴战场的决心,花木兰的演唱时而秀丽流畅,时而坚毅果敢,拖腔处理的韵味十足,在打击乐的特殊音色的交错之下演绎的十分出彩。《叫阵》中,棍棒交错,队形变换,长棍的一招一式尽显京剧武场的打斗场面,配合着大鼓的鼓点,各种动作的交织为音效带来无限的可能,或凝练,或细碎,在这不大的舞台之上,形如千军万马横扫而来,是气势恢宏的击乐表演?是杀伐萧瑟的修罗站场?表演者齐声高喊“拜见木兰将军!”才将观众从此中拉回坐席,彼时木兰已经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将军了。

  《星空》下,鹿妃低吟清唱民谣与木兰的京剧念白相和,营造出夜色的静谧,倏忽间,马林巴琴声与将士的呐喊响起,人们击打着木箱鼓,一种充满异乡风情的盛典气氛蔓延开来,两种情绪在夜空下形成强烈的反差;《夜谈》间,一封家书唤起木兰思家的心绪,马林巴空灵、清透的音色再次将夜晚笼罩起来,马夫的闯入打破静逸,用踢踏舞式的步法模仿的马蹄声,渐紧渐快的节奏将诙谐的气氛推向高潮,马夫走后,周遭一切再次沉静,木兰和马林巴琴轻声想和。

  大战的宏大音响刚落,乡音又起,《返乡》途中,鹿妃推着钢鼓缓缓走向舞台中央,敲击着民谣般悦耳的音符,更显朴素安宁,木兰的歌唱夹杂着京剧的唱腔“过了一村又一村”、“转三山,渡五川,行到只有一只碗,一件衣衫,果子一篮”,迂回高细的唱腔在舞台回荡,京剧木兰、击乐木兰、鹿妃围绕着钢鼓轻轻击打,对答、歌唱徐徐缓缓,三位表演者仿佛将木兰自我与天地自然合为一体,归家的喜悦尽在不言之中。提起《勇气》,大鼓低鸣,铃鼓作响,打击乐的逐渐加入,将音响逐渐填充起来,正如阿爹、阿娘喜悦的情绪满溢,马林巴琴旋律性的歌唱,伴着木兰的述说,在回忆中这台击乐剧场结束了…

  击乐剧场《木兰》着实给在场观众不小的惊喜,“跨界”让几种艺术形式的碰撞迸发出更绚烂的灵感与火花,京剧的唱腔、念白、身法、扮相和写意,打击乐丰富的音响效果与表现力,结合着现代舞台的灯光舞美,给人以强大的视听冲击。在我看来,过去演绎的木兰凸显的是一个饱含家国情怀、忠孝节义的巾帼英雄,而在朱宗庆打击乐团的演绎下,木兰多了几分小女孩的天真稚嫩,她所呈现出的另一面会犹豫、会彷徨、会怯懦、会成长,让在场的每一人都在剧中得以找到最本真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