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近乎完美的恋人远多于夫妻。婚姻却是当初双方为了更亲密无间而共同选择的生活方式——甚至可以亲密到使用同一个帐号的信用卡。 我和妻子长期生活在广州。可能因为这里开放较早的缘故,商业活动极其频繁,而商海搏击的多是男子,作为经济支柱的丈夫自然在家庭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对于这点广东女子似乎也习以为常。 不久前,银行通知我和太太去领信用卡,由于我还没办暂住证,所以只能申请副卡。柜台小姐过分仔细地核对我俩身份证的情节一度让我有些困惑,后来想明白了,我和妻子都是中性化的名字,而这位小姐可能第一次碰到女方是主卡人的情况吧。当她把卡交到我手里时似乎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还轻声嘟囔了句:是上海人啊?我突然想起和广州朋友爽快地“砍酒”时,他们常说我不像上海男人,想必那是称赞吧。不过感到她的眼神中还有一丝我熟悉的轻蔑,顿觉郁闷。这类轻蔑甚至非议几乎每天时不时地袭击着我——当人们知道不擅交际的我为避免夫妻分居两地而暂时只能协助妻子经商的时候。 也有理解的朋友宽慰我:妻子主外,像在台上的演员,她的压力虽然大,但在演出中宣泄了大半,我在幕后,故只能独自扛下所有的委屈。关键是找到合适自己的宣泄方式…… 无论何种社会角色,面临不同压力的当量其实差不多,而幸福感却差距很悬殊。我相信:这取决于你是否真正找到恰如其分的宣泄途径。例如就我而言,读写的快感可以慰藉因为敏锐而受挫的心灵和维护它固执的尊严,并且伴随着思考的愉悦。这在目前崇尚感官愉悦的时代里成了隐秘的享受,于是当部分痛苦正确而有效率地宣泄后所留出的便是幸福时空了。 另外,付出的快感并不完全在于得到,而是其本身就是找寻自我的便捷方式,不然,即便得到了也不能充分吮吸其中的幸福。 在古老的非洲大地上生长着一种妖艳的花朵,有火红色的硕大花瓣却奇臭无比,是食肉植物。蜜蜂不愿接近它,只有靠逐臭的苍蝇传播花粉。人类的繁衍本能也大致相似,所不同的是:用爱投入恋情,半明半昧地混合着本能才选择了婚姻。爱是单纯地付出与牺牲,但婚姻却是现实的契约。现代人更重视契约制度必定具有的交换特征,较量与权衡中便远离了“恶之花”,也许是所谓“进化”的某种体现吧。 真心祝愿所有的婚姻都亲密无间,却不要因为亲密而营造成“无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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