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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中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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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8月1日 17: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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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早怀旧是开始衰老的表现！”MSN上，远在美国的老同学惠民敲出了这么一行字。显然，他对我喜欢没完没了地同他聊中学时代的往事，有些不以为然。
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是常常会深深地沉溺在回忆之中。后来我还发现，“过早怀旧”似乎是六十年代生人的共同特征。青涩少年时代的一切，决定了如今我们同这个世界的关系。对我们来说，青春致命，中学时代留下的痕迹实在是太深了。
那时候，“文革”已经结束，而市场经济的大潮还没有卷起，校园里竟是一片百年难遇的安详和宁静。记得好像是为了迎接什么节日，校园开始飘荡起手风琴声和歌声。当时刚放过电影《城南旧事》不久，有一次我在操场打球，音乐老师在操场的另一边指挥班上的女生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于是，那一排白衣蓝裙，15岁青苹果般少女的影像，便永远地留在脑海里。
但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还是那些老师们。教物理的黄老师，是我的班主任，他写得一手漂亮的字，能够把牛顿三大定律讲得像星空一样美，从此我也就成了一个天文爱好者。我算是他的得意门生了，一直担任班长，他也很注意维护我在同学们中的“威信”，从来不当众批评我。有一段时间，我的物理成绩有一点下滑，他在我作业本上批了八个字：“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让我看得面红耳赤，从此不敢稍有懈怠。而到今天为止，这八个字仍然是我的座右铭。
教数学的段老师对我就没这么客气了，记得我有一次在上课时，下意识地扣动钢笔上的挂钩，发出了“嗒嗒”的声音，他居然“像维苏威火山一样爆发了”，当场喝令我站起来，劈头盖脸地训了我很久。由于我从小学开始就是好学生，从来也没有受过老师如此严厉的对待，这顿批评简直让我惶惑无措。但说也奇怪，从此我的数学成绩就直线上升，很快就跃居年级的前列，这大概就是“猛击一掌，惊出一身冷汗”的功效吧？
郭老师是语文老师，他头发花白，穿着一套蓝色的中山装。每次上课，他总是先于学生陶醉在课文的意境里，摇头晃脑，如痴如醉，有时甚至涕泪横流。至今仍然记得他为我们朗诵鲁迅先生的小说《药》时的情景，他用各种声调，分别模拟“康大叔”、“二十多岁的人”、“花白胡子的人”和“驼背五少爷”等在茶馆里议论夏瑜之死的情景——“疯了！”他学着“驼背五少爷”的样子点着头说，眼中却不由得滴下了热泪。
回过头来想一想，那几年，政治去了，“斗争”已经不再，经济还没有来，“市场”尚未开始。师生关系毫无杂质，简直像水晶一样纯洁，真的是师生关系的黄金时代——这样一个时代，难道不值得时时缅怀吗？ |
选稿:屠佳时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常梦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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