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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集
 
2009年7月15日 10:25
 

  《七人集》,是七位如今已届耄耋之年,个别已近百岁的女作家散文合集。这可不是一般叙事或抒情的散文,而是说真话讲实情有着见证历史作用的“春秋笔”。她们是:罗洪(已近百岁的就是她)、欧阳翠、欧阳文彬、黄宗英、姚芳藻、黄屏和彭新琪。彭新琪也是本书的编者,书已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这七位女作家我认识的有三位。有两位我知道她们,她们不知道我。还有两位陌生一些,但只要一见面,彼此一介绍,相信也就跟熟人差不多。
  
  首先要说的当然是欧阳文彬。我认识她始于1952年春初的文艺整风。我参加上海市影评联的学习小组,欧阳文彬来作过指导。紧接着又是新闻界思想改造运动,欧阳文彬是上级派到新民晚报的联络员,后来就留下当了报社领导。我后来也被分配到新民晚报,她正是我的顶头上司,工作得到了她的信任。无奈我这人毫无政治头脑,处世行事,率真任性,不知不觉就落入人家的冷眼。当我被卷进1957年的大风暴时,具体的“反党”罪状倒没有被揭出什么,但众口铄金的大字报却让我背上了拍马屁的臭名(其实指责我的人有些才真的是马屁精),连带地也攻击了欧阳文彬。但这次看她在《七人集》中的一篇文章,才知道她那年受批判主要问题不在我,我也不必对她一直感到愧疚了。何况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今年是她九十大庆,那天在文化俱乐部摆了两桌,约了有我在内的少数人,小小地欢聚一番。活着就是坚强,就是幸福,这样一想也就胸无挂碍了。
  
  姚芳藻和我同岁,算起来她还比我小几个月,但她从事新闻工作的资格要比我早好几年。上海解放前她已经是进步的名记者。建国后更不得了,尤其是她任文汇报驻京特派记者的那段时期,写的报道都是接触高端人物得到的信息,我只有仰望的份儿。福兮祸所伏,风波一起,自然在劫难逃,她带了孩子又回到上海。想不到1960年我们会在奉贤乡下一起劳动,这一来倒增进了友谊。“文革”中,我被放逐到南京梅山,上海只有空屋,想要办点事情无人可托,只好托了姚芳藻。她是那样热心,总想法为我办到。所以我现在只要一遇到姚芳藻,总拿她当老姐看待。这不关乎年龄,而是她的阅历、识见,要远远地超过我好多里程。
  
  黄宗英单单作为大明星的身份,就已“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而我更感念的是她和冯亦代白首相伴的十二年岁月。冯亦代到上海,黄宗英曾约何为和我到她家吃过中饭,亲自下厨。又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哪一天,上午,家中电话铃声大作,一听,先是宗英的声音,她随即叫亦代来听。亦代也只说了一两句,就挂了。原来那时董乐山刚刚故去不久,亦代很伤心。有一天忽然又念叨到我,好久不通音信,不知出了什么事没有?通了电话,放心了。黄宗英的诗文一向才气横溢。这次她编入《七人集》中的文章至少有两篇我以前是读过的,即“我在现场”“一句话,再,一句话”,现在再读,仍然受到震撼。
  
  罗洪先生(应该这样称呼她的名字),最早是在柯灵编的《万象》中见到的。坦率地说,我更仰慕她的丈夫朱雯先生,因为他翻译的《凯旋门》我读过好几遍,实在喜欢书中描写的那种情调。已想不起1987年在什么情况下见过朱雯,反正他又送过我一套《彼得大帝》。少年时长辈总是再三教导我“为人要至诚(一说志诚)。自涉足上海文化界以来,常常留心“至诚”的榜样,其中就有已故的朱雯先生,健在的罗洪先生。
  
  还有三位呢,如要妄加攀附的话,也可以说上几句。再一想,等以后有点熟悉了说,不是更好?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秦绿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