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台湾作家在“大发”号船上
如此美妙宛如天籁的声音会出自蓬首垢面的一群人之口。台湾作家封德屏老师一直拭泪。她说,好想把他们请到台湾去,一定会轰动。
由全国台联与台湾夏潮基金会联合举办的两岸作家互访交流活动已进行五届,重庆、湖北、河北、江苏、云南先后参与,两岸作家互有心得。笔者有幸参加一届半(一来一往为一届),每次都随笔记录下当日行踪。滇行之旅已成过往,然途中种种,仍不时敲打我心,似其意犹有未尽者。
◎耳得◎
令人称奇的是,在他们面前看不到一张乐谱
富民县小水井村的美声唱诗班撼动人心的毋宁说是强烈的反差,你会诧异如此美妙宛如天籁的声音会出自蓬首垢面的一群人之口。四十几位身着艳丽苗服的演员在台上目不斜视,紧盯着有些木讷的指挥略显笨拙的双手。经济不发达并未影响民风之淳朴,寨内一座教堂使村民们有了信仰而乐天知命。唱诗成了村民最大的业余生活,靠家族中的口口相传,竟使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们,能用多声部和无伴奏演唱亨德尔的四声部混声合唱曲。当歌声回荡在教堂,闭目聆听,你会觉得是在欧洲最宏伟的教堂听最有名的唱诗班演唱……此时会有一种感觉阵阵冲击着你,让你鼻酸、心动。台湾《文讯》杂志社社长兼总编辑封德屏老师一直拭泪。她说,好想把他们请到台湾去,一定会轰动。事在人为,说不定有一天,这群质朴的苗族农民,真能走进台湾,让天籁之音唱响宝岛。
于丽江古城欣赏纳西古乐。演奏者几乎都是七十以上的老人家,有几位竟年逾八旬;偶有三两年纪轻些的,让你我看到传承与希望。就是这样一群人,足迹已到过十余国家和地区,而且曾应辜老之邀到过台湾。演奏者专心致志,聆听者全神贯注。都是些从不曾听闻的美妙音乐,《水龙吟》、《浪淘沙》、《一江风》、《八卦》……随便一曲,便有千年的历史,唐风宋韵从他们指上和舌尖中流出,自然滑畅。
令人称奇的是,在他们面前看不到一张乐谱,原来这群古董,把我华族音乐谱牒都记在了心里。扭身看,场内座无虚席,不少洋面孔。一曲终了,掌声不绝,听得出是发自内心。八十三岁的著名音乐家宣科是纳西古乐会的创始人,也是带纳西古乐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功臣,更是位坎坷一生的旷世奇人。二十余年牢狱生涯不挠其志。他用双语幽默的解说博得台下阵阵掌声,从而把演出推向高潮。孔老夫子云:“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你我听过纳西古乐,还啖得腥膻否?
◎目遇◎
天太蓝,没有白云托着,保不齐会掉下来砸伤人的
造物主何其偏爱石林人,用2亿多年的时间锻造出千姿百态的石林奇观——峻峰怪石,平地挺起,各具姿态。有的矗立如林,有的俏拔如墙;有的高达几十米,也有的才刚出土。加上湖泊秀美,溶洞奇幽,令人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当地人用《阿诗玛》赋予它灵性,并着意渲染,将石林推向了世界。
苍山洱海,山水相依,在海拔近两千米的高原居然有方圆二百五十多公里的淡水湖,着实令人惊叹。更为可贵的是湖水清澈见底,透明度很高,这在当今大陆诸多河流水域都受到严重污染的情况下,尤为难得。洱海像一面镜子镶嵌在苍山脚下。湖光山色,秀丽无比,吸引游客无数。
玉水寨如诗画般静躺在雪山怀抱中,景观富有特色:神龙三叠水瀑布群、三文鱼养殖生态观光、古树参天、神泉水光潋滟清澈如镜,还有东巴始祖庙、白沙细乐展示……不一而足。上院,长着株“万朵山茶”,听说花开时节极美。玉龙寺里几位喇嘛在诵经,桂香扰动的院子里,小沙弥欢愉地玩着纸飞机。廖佳敏问小沙弥几岁?答曰9岁。问何时可以还俗?小沙弥竟茫然不知如何作答。或许古刹青灯将陪伴他一生亦未可知。
前往香格里拉的路上,藏族民居、晾谷架、悠闲吃草的牦牛、割青稞的藏胞、跳舞的小女孩,都有了磁力,吸引每一位去狂拍。往前开,红色的草原更是惹人,停下车,一个个迫不及待跑向草原深处。叫不出名的猩红色草棵一丛丛散落在大地上,染红了草原。大家或站,或蹲,或坐,摆姿势照相。吴钧尧放浪形骸躺在草地上,让人们拍个够。突然,他像发现了什么,说这个角度拍照非常好。笔者也学样躺下,用相机一看,蓝天白云作衬,效果的确不一般,人也愈发伟岸了。
普达错国家公园里的碧塔海是个高原湖泊,略显狭长。绿色的湖面平砥如镜,一股脑将蓝天、白云及周围黛色青山揽入怀中。两山茂密的松林夹着条弯曲的谷地,狭长如细眼,茵茵绿草上,远处有成群的牦牛在悠闲地吃草。藏民用木头搭建的屋舍散落在牧场,据说是夏季游牧至此时作栖身用;到了秋冬,则会赶着牦牛迁到海拔低些的牧场过冬。千百年来,藏民就是这样顺应着自然,在香格里拉顽强快乐地生活着。
现在想来,香格里拉乃至整个云南的天空必须要有些白云才好。否则,天太蓝,蓝得澈透通灵,没有白云托着,保不齐会掉下来砸伤人的。
◎口啖◎
叫苦却停不下筷,谁让每一道菜都是那么诱人?
甫到昆明,便领略了云南美食的辣。习于清淡的台湾作家自是叫苦不迭,但就是停不下筷子,谁让每一道菜都是那么诱人?
大理州政府、州台办文联的领导在名为“阿达音”的餐馆宴请大家。据解释,“阿达音”是白族语言之音译,是“来这里,这里吃”的意思。一餐丰盛的白族美食,独具特色,让台湾作家口齿生香。每端上一道菜,钟文音总是边听介绍边拍照,然后才下箸。郑明娳教授对我说,每道菜都没吃过。
游洱海,在船上,作家们边看歌舞边品尝白族三道茶。白族是好客的民族,大凡逢年过节、生辰寿诞、男婚女嫁、拜师学艺等喜庆日子,或是亲朋宾客来访之际,都会以三道茶款待。第一道为“清苦之茶”,寓意做人的哲理:“要立业,就要先吃苦”。第二道为“甜茶”,寓意“人生在世,做什么事,只有吃得了苦,才会有甜香来”。第三道为“回味茶”,它告诫人们,凡事要多“回味”,切记“先苦后甜”的哲理。或许因我们是贵客,被安排在第一排。歌舞表演间穿插着品茶,白族姑娘会亲自把茶奉到你面前。
束河古镇类如丽江老城,只小了一号,但更为古朴。游人不多,还不至于搅扰古镇的宁静。雪山上下来的溪水沿着路边石板铺就的水渠匆匆流过,不忘了戏动渠底青翠的水草左右摇摆,留下一渠澄翠穿镇而去。台湾作家三两散在街巷中,顾自流连。有的钻进咖啡店,要上一杯云南小粒咖啡,细细品味,享受一份惬意。
到了香格里拉,迪庆藏族自治州文联的领导带我们观看藏族歌舞表演,传统的藏族建筑,原汁原味的藏俗:藏舞、藏歌、藏族游戏、藏族婚俗,不一而足。主持人插科打诨,诙谐幽默,只是太闹了些。倒是摆在你面前的热气腾腾的烤全羊、醇美的青稞酒,还有香气四溢的酥油茶、炒青稞、炸馓子,可尽情享用,只要你有胃口,尽可吃得肚歪眼斜。
独宗克古城的藏餐夜宴味犹在喉,省台联的领导又在昆明机场安排吃过桥米线,最后一顿,似是为加深对云南的印象。正宗的吃法,地道的味道,又是一顿美餐。张晓平说,过桥米线台湾也有,但吃法和味道都不大一样。难怪个个吃得津津有味。
(阎崑,曾供职全国台联,《台声》杂志原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