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主月获逾千元保护费，局部维护难挽衰朽；整体修缮千万元起步，产权姓私难获立项

书隐楼外观破败不堪。

水奇 摄

     “都在等书隐楼坍，这是很大的问题。”近日在沪举行的老房子收藏和保护论坛上，古建筑专家阮仪三谈起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书隐楼时，言语中充满无奈。

    今夏连续数十天罕见高温，让市民叫苦不迭。住在书隐楼的郭女士，恐怕是为数极少欢迎如此天气的人，她指指书隐楼外墙长达数米的裂缝，“不刮大风，不下暴雨，至少不用担心裂缝继续加大。”

    作为市中心仅存的清代建筑群，位于天灯弄77号的书隐楼占地面积2000平方米，传为清乾隆时江西学政沈初建，后为郭万丰船号主人购得，解放后一度改为工厂。改革开放初，书隐楼重归郭家主人郭俊伦所有。

    曾是上海一景的书隐楼外墙，比原上海老城墙高出1丈2尺。近年来，后起的周边建筑间距过近，10多米高的书隐楼外墙随着附近的高层厂房沉降而开裂，裂缝范围越来越大，随时可能发生意外。谈到修缮维护费用，郭女士双手一摊，“费用太高了，我无能为力。”

    大名鼎鼎的历史建筑坏了，由谁出钱来修？这笔账不容易计算。修缮费至少千万元起步，文物保护部门认为，书隐楼产权不属国家，如此大的支出，为修一栋私人住宅，立项时就难以通过。书隐楼所有者也多少有些得过且过的心态，“只要屋子还能住人就行。”

    2002年7月，当时的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曾组织修复队进驻书隐楼，在楼顶铺设防雨帆布，加固横梁、立柱。这几年，郭女士每个月能拿到逾千元专项保护费用。今夏，文保部门还为书隐楼灭杀白蚁。

    然而，所有努力面对古建筑的老化态势都显得杯水车薪。产权矛盾带来维修资金无法落实，各种保护措施只能在局部修修补补。除了已倒塌的西厢房外，东厢房、正厅、前厅、花厅精美的木雕、砖雕都在塌落、霉烂。建筑木质结构底层靠近地面的部分，已经呈腐朽状态，木板腐蚀导致二楼无法进入。

    早在书隐楼被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时，市文保部门曾与郭俊伦一家协商保护方案，提出通过房屋置换、经济补偿等，让书隐楼由国家来维护。但是因为房产所有人成员庞大，意见分歧，未能达成一致。郭俊伦去世后，他的子女分为6房，陆续移居海外。现在书隐楼内仅有郭女士一人居住。第三代家族成员多达数十人，都在国外，联系不便，令书隐楼产权问题愈来愈复杂。2012年底，曾有一家民企联系郭家开出1.2亿元收购价格，但被拒绝。郭家喊出的收购价格也从3000万元跳到2亿元。一位知情人称，“这楼，怎么保护怎么修，该花多少钱，一时半会说不清。”

    阮仪三表示，国外一些城市如柏林，市区面积只有上海十分之一，政府每年出资6000万欧元用于修缮具有历史价值的民居。但在上海，类似专项费用并不存在。有专家提出，重要历史建筑不应受到产权局限，必要时可强制执行保护，通过腾迁置换或将一定年限的使用权拍卖，筹集的资金可解决征收补偿费用。文保部门工作人员一脸苦笑，“动了产权，业主找你拼命。但是产权不归国有，我们实在无法申请大笔资金维修。”

    书隐楼所在的巡道街、大夫坊地区，明末清初曾是高官宅邸云集之处，而今只剩这一座老楼依稀可见当年繁盛。书隐楼与宁波天一阁、南浔嘉业堂并称江南三大藏书楼，其他两楼均完好无损，“等它坍”显然不是书隐楼应该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