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正的写作时代,正是文学开始走贵族化、精英化、商业化、时尚化的年代,他没有跟风,而是始终坚持写城市平民生活的小说,正如毛时安说的那样,他是底层平民生活的叙事者。他渴望获得文坛的关注和肯定,在这本书的最后一篇《坚守与苦熬》中写道:“我等待着文学的时代,很专注,很执着。一个‘守’字,一个‘熬’字就是我全部的人生哲学。”李肇正这样的作家,这样的品格,很值得我们学习,令人肃然起敬。他这种生于底层长于底层,对普通人的生活感受很深,为写作平民生活艰苦奋斗,花去毕生精力,终于写出了大量的受人欢迎的作品,他不愧是一个优秀的平民作家。
从《城市生活》这本书中,我们可以看到主角等主要人物大都来自底层,有下岗工人、进城的农民工、发廊姐妹、弄堂口摆水果摊阿姨、因为买不起房子而各奔东西的中年夫妇等等。这些人物是社会弱势群体,是李肇正关注的重点,也是如今社会关注的焦点。由于李肇正生长底层,贴近平民生活,因此他写出来的小说、塑造的人物,使我们不陌生,感到很真切,仿佛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
李肇正小说写了许多小人物的艰辛。如《女工》中的主人公金妹,她爱厂如家,被迫下岗,生了癌。穷人看病难,为了交住院1万元保证金,金妹丈夫历尽艰辛,四处借贷,连退休父母的“棺材钱”都用上了,还不够,厂里同事七拼八凑捐了3千元,他和儿子偷偷地去献血,凑了数。金妹开刀后病情恶化,临终前,她念念不忘对不起丈夫,给他留下了住院的一笔巨债;念念不忘厂子,要领导老彭、老郝来一次。老彭、老郝答应去,但行动上先去工商局、人事局办理他们个人私事,请客吃饭后,才到医院。而金妹已永别了。金妹遗言:“精业厂一定能好起来。”这篇小说看到伤心处,催人泪下。
李肇正小说写出了小人物也有他们的尊严和自重。如《亭子间里的小姐》主人公小玉被人引诱到歌舞厅当了小姐,交往了她非常敬佩的身居要职、名牌大学的博士生白主任,他也很喜欢她,一次,开车带她到装修和摆设都很高档的公寓房里,小玉本要为白主任奉献她的一切。这时,看到白主任从西装内插袋里掏出一只厚厚的皮夹子,从中抽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2000元人民币压到玻璃台几上。小玉知道这2000元是购买她,拿了钱必须陪伴他,于是小玉战胜了自己,不为金钱所动,拒绝了白主任。从此,她另谋职业,不再去歌舞厅。小玉觉得和白主任交往只是一个悲剧,庆幸自己没有陷得太深,维护了做人的尊严和选择的权利。小玉这种表现值得赞赏。
李肇正小说在他笔下的小人物也有丰富的思想感情,有爱恨情仇。在该书中一篇《城市生活》的结尾,被“房子”打垮了生活的一对夫妻终于离婚了,然而就在分手的那一刻,妻子对丈夫说:“肚子里有一只块,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丈夫于是决定送妻子去医院检查,“两人调转方向向医院走去。两人走得很慢,好像脚下的路太短了,于是就竭力延长这路,最好一直走到天的尽头。”又如小说《一见钟情》中的刘方圆暗恋胡道瑾,在道瑾和珍宝结婚时,有人把刘方圆的蓝色帽子摘下,扣到新娘头上,被道瑾恶狠狠摔到地上。30年后,道瑾到已离婚的刘方圆家当保姆,刘方圆得知她老公珍宝到城里打工出了工伤,被老板一脚踢开,她到城里挣钱是为了让珍宝到城里治病创造条件。他虽然很爱她,但已不抱非分之想,还主动提出出钱给珍宝看病。道瑾女儿漂亮的大学生何宁宁写了小说《母亲是条河》,在刘方圆帮助下出了名,又写了《父亲是座山》,当宁宁扑进他的怀里说:“我爱你”,“你能不能对我另有企图?我愿意,”刘方圆却说:“宁宁,你想摧毁我了心底最美好的东西吗?”他只给宁宁长辈和老师的关爱。刘方圆能对所有的人使坏,但对宁宁不能,因为宁宁是山和水的女儿。再又如在《姐妹》中舒小妹和宁德珍住一间房睡一张床,互相关爱,姐妹情深,当舒小妹得知她的恶丈夫伤害了宁德珍,她不惜坐牢,为姐妹报了仇。
李肇正小说取材于普通人的生活,他的文笔朴实流畅,引人入胜,他是我们可以看到的一个真正意义上为普通人写作的平民作家。读了李肇正小说集《城市生活》后,我有一点不成熟的看法就是该书写男女之间的事似乎多了一点,粗了一点,俗了一点。这个意见仅供编者参考。如属于求全责备之类,可以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