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作家李肇正的小说《女工》,写的是一个名叫“金妹”的中年纺织女工,在被迫下岗后,于贫、病交加中挣扎,却怀着重新回厂上岗的憧憬,不治身亡的故事。小说前四章叙写下岗前后的金妹,后八章写她看病、住院、手术、死亡和追悼的场景。她的经历,好像在我身边随时可见,她的命运,却不停地撞击我思绪的闸门。作者为什么写这个层面,写这个女工。《女工》的背景,是当代中国告别1958年后20年的左的错误,走向改革开放,经济社会开始转型的新阶段。在这阶段,体制的、社会的、意识形态的各种矛盾大量涌现。正如我们在作品中看到的那样,勤劳不如机巧,善良遭遇欺凌,理念屡被愚弄,信仰受尽摧残!总之是好人没有好报的景象。我们还看到城市工人失业、知识分子困顿、公务员尸位素餐般的无聊,先富人士的贪婪、奢侈、一些机关、工厂、医院、市场腐败风气肆意蔓延、祸及无辜的现象触目惊心;看到地区发展的差距拉大,贫富加速分化、新老两代人思想观念冲突;看到一些基层党员干部蜕变,他们与民众的关系日趋疏远,并已产生了极为糟糕的影响。这是一幅真实的城市生活图景,但这一切还只是转型社会的一个部分,毕竟只是社会和经济快速发展中的问题。但看不见或故意用歌舞升平来掩饰,都是对良心良知的违背。
“悲我女工”,结束了小说《女工》,但怎一个“悲”字了得?我悲她们,不如泰戈尔笔下的小草,小草还拥有足下的土地,金妹和女工们的落脚之地在哪里?我悲她们,在生活重压,疾病磨难下,精神何以落到“死生有命”的无奈怪圈?我悲她们,明明是社会的基础、国家的主人,却怎么显得那么的弱小无助?我以为作者塑造金妹的意义、所要表达的社会理想和政治理念,就蕴藏在这所谓的“非主流”作品之中。我从为什么金妹这么命苦、谁制造了这场悲剧、怎样才能避免悲剧重演去思考,受到莫大的启发。
其一,民族要振兴、国家要富强、社会要进步,发展是硬道理,也是人心所向。但随着改革开放深入,产业结构调整大势所趋,必然会动荡、改变人们固有的环境和秩序,因此,无论改革者还是被改革者,都必须有与时俱进的务实的积极准备,包括思想舆论和组织措施,。否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将有名无实。
其二,社会发展转型中,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政策取向没错。但这应该是智慧和勤劳的收获,是社会公开、公正、公平竞争的结果,而决不是弱肉强食、巧取豪夺、权钱交易,漠视他人需要、践踏他人利益,以无数“金妹”的斑斑血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为代价。
其三,社会改革中形成的弱势群体,他们中绝大多数是改革进程中,利益牺牲的最大承担者,是千千万万的“金妹”,成为改革的基石,才托载起社会进步发展的大厦。他们失去原有的利益、分享不到或难以分享到改革的成果、还透支着未来的憧憬和希望。他们人性的光辉和人格的伟大不容抹煞,被马克思主义定性、由老一辈革命家培养起来的理想、信念和阶级觉悟值得讴歌。
其四,主宰社会变革的上层建筑领导层在推动社会发展的同时,要切实整饬吏治;同时,应该用真善美的先进文化精神影响决策,使刚性的政策,柔和地执行。尽力避免和降低部分群众因社会转型而产生的物质生活和精神世界的失落、波动、焦虑、彷徨,以及社会阶层之间的不安和摩擦。
其五,国家是全体公民的,社会改革的成果应当再分配,必须有合理的共享、分享机制;尤其对为共和国基础建设作出奉献,而今已成为老弱病残的群体、阶层,应该有政策的倾斜和人文关怀。
我真诚感谢平民作家用心血描绘的城市经济改革的真实画卷,我真心体会作者同情、无奈、不甘的丰富情感,我倾心赞同、赞赏李肇正先生积极启发社会良知,把争取社会进步和谐的警钟敲响!我更高兴作品发表10年后的今天,执政党终于明确竖起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任务目标,不断校正着改革开放的航向!
世上不会没有女工,但我意愿和相信,社会主义中国的昌盛繁荣里不再有“金妹”式的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