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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秀丽诗歌研讨:执你的笔杆在天空涂抹金黄的画卷
 
2006年9月7日 12:37
 
  杨秀丽作品网络研讨实录(2005年11月30日14:0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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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今天下午我们在这里召开一月一次的网络研讨会,我们讨论的是青年女诗人杨秀丽的诗歌作品。在今天的现场,我们请到了几位嘉宾,他们分别是:中国作协会员、上海作协诗歌委员会主任、《上海诗人》报主编季振邦;中国作协会员、上海作协诗歌委员会副主任、《上海诗人》报副主编田永昌;中国作协会员、《文学报》副刊部主任、上海作协诗歌委员会副主任。《上海诗人》报副主编朱金晨;《上海文学》杂志社副主编、上海作协会员、《上海诗人》报副主编杨斌华;上海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诗人杨宏声;上海《城市诗人社》社长铁舞;《诗歌报》网站站长、诗人小鱼儿等。

  主持人:另外,中国作家协会委员会委员、上海作协副主席、《上海文学》社社长赵丽宏特地为杨秀丽作品的讨论会在网上传来了他的点评,作为此次讨论会的开场白。我们首先发出赵丽宏的评论,然后请到会的各位发表自己的看法。

    赵丽宏 中国作家协会委员会委员、上海作协副主席、《上海文学》社社长

  赵丽宏:杨秀丽是一位有才华的青年女诗人。我最初认识她时,她还是一个中学生,朋友将她写在笔记本上的诗歌习作送来给我看,读她那些略带些稚气的诗,我能感受到她对诗的热爱,也能被她诗中的青春气息打动。我鼓励了她,并向《萌芽》杂志推荐发表了她的诗。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这年头,诗人的桂冠并不令年轻人向往,因为诗人和发财致富没有关系,甚至和出名也没有关系。想用诗歌作敲门砖敲开名利之门,几乎没有可能,因此很多人无法将对诗歌的兴趣保持太长时间。但是真正的爱诗者,却矢志不渝,依然在缪斯的门前流连徘徊,追求探索。杨秀丽是其中一个。这十多年中,她一直在默默地求索,孤独地吟唱,她的诗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读她的诗,可以窥见她丰富的内心世界,也可以看到她对诗歌艺术的独特理解。她的诗,清新优雅而不失深邃,意象丰富而不至驳杂。她抒发内心的情愫,却不离开自己熟悉的生活土壤,所以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赵丽宏:网络的兴起,对诗人来说是多了一条功能强大的传播渠道。虚拟的网络,却能把诗人的心声传达给无数人。无视这样的影响是愚蠢的。《文学会馆》在网上举办杨秀丽的作品研讨会,是一种新颖活泼的形式,诗人和诗歌爱好者在这里聚会,谈诗论道,可谓风雅之集。我不能来现场,写几句话表示祝贺,预祝研讨会成功。也希望杨秀丽通过这样的研讨,在创作上更上层楼,走向更开阔深邃的境界。

  季振邦:杨秀丽的诗我原来熟悉,但现在陌生了。因为她的作品有了出乎我意料的变化。一是她诗的形象变得更加鲜明更加抢眼了。如《冬日从银杏林经过》,把林子比喻成孤独粗壮的油画笔;如《立秋》,“秋天立在雏菊高脚的酒杯里”等。二是她诗的内涵变得宽厚甚至有点沧桑感了。如《中医文献馆》,诗中的感受就不仅是个人的,也是城市的社会的。这种成功的变化,在她们这个年龄段的诗人中还比较少见。

  田永昌:杨秀丽担任《上海诗人》报编辑以来,我读了她的近作,我从心底里认为她在我们上海青年诗人中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位。她是我们上海诗坛上的中坚力量。她的诗风大气、不拘泥,情感丰富,意象优美,《中医文献馆门诊的午后或者一张药方》堪称她的经典之作,能够把个人的体验和社会的状态如此巧妙结合起来,在女性诗歌的写作中也很少有。是非常有力度的作品,是另外一种更加有意义的“身体写作”。杨秀丽同时也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她做《上海诗人》“海派”版面很用心,和她一起工作也很愉快。

  朱金晨:杨秀丽的诗歌,在多年前我就给她写过评论,那时候她的作品第一次发表在我编辑的《文学报》的副刊上,当时她出第一本诗歌集。我就在众多的作者中觉得她是有发展前途的一个。她当时的诗风纯美、洁净、如同她整个人的气质。她笔调舒缓、细致,没有拖沓的句子,全然用情感来说话,是抒情诗的佳作。如今,经过这么几年,她的诗风有了明显的变化。这样的变化,如果你没有读过她以前的作品是无法感觉到的,她的诗风明显地成熟。我们可以从这次讨论的几首诗歌中可以看到。她其实是个勤奋的写作者,写了很多的诗,但她不事张扬,也不大把作品拿出去发表。这次,作协给她搞这样一个网络讨论,非常有意义,我想,对于她的诗歌创作会是一个促进作用。

  杨斌华:杨秀丽的诗我读得不多,缺少一个完整的印象,所以,真要作一种细致的讨论或者评断可能会显得不周全,甚至失之武断。但我读完这几首作品,还是感觉到一种欣喜,其中,《门诊的午后或者一张药方》是在《上海文学》上发表过的,原题中好像没有“中医文献馆”。当时这首诗是放在《上海文学》的民间诗刊介绍栏目发表的。她是上海“城市诗人”社的骨干成员,多年来一直热爱诗歌写作,她的诗歌风格一如她的名字:秀美而明丽。所以,我们谈论她的诗,至少肯定离不开女性和城市两个向度。但是,这五首诗,风格和内容上还是有一定的差异和变化。能否标志性地体现杨秀丽的创作变化和不同的追求,不好妄下断语。我想把它们分成三个类型来看,《冬日从银杏林走过》、《立秋》是一种,《卡地亚》两首是一类,《中医文献馆》又是一种风格。是否可以将它们分别看做是一种从“显性别”到“隐性别”再到“超性别”的诗歌文本写作?

  杨斌华:前两首是比较明显的女性诗歌,文字优美,触角纤细,意象明敏,很具情感的张力。有几段都是非常优美漂亮的佳句。可以例举。为什么说它是一种显性别的写作?因为作品中包含了比较明显的女性意识和特有的感觉,或者说是某种情感姿态。作品中那种执著真挚的心灵感觉,以及凝练洁净的言说方式,是我们所熟识的,具有亲和感的。它无从遮蔽一种自身天然的柔弱,一种眺望或者凝视式的精神仰视感,一种在不经意中显现的从属感,无疑是一种比较显豁的女性化的品味和叙述的方式。然而,为什么我们还不能感到一种充分的阅读满足感?因为这样一种精神考量的标高,可能已经内化为我们一种正常的文学思维或者眼光,难以具有新的惊奇感了。

  杨斌华:《卡地亚》两首是咏物之作,冼练而富于智慧,也是一组不错的诗作。作者的情意更为内敛,简洁明丽,语句富有节奏感。从题材来看,似乎难免可以看出一种性别化了的关注和兴趣,投射了作者对时光、人生、生命意义的思考和冥想。我将它读作一种“隐性别”的诗歌文本,不知道是否生硬?最后一首《中医文献馆》单独地来看,与杨秀丽的其他许多作品有不小的差异。当时将它选入《上海文学》发表,是否有一个原因是它属于明确的上海或者城市的题材?套时髦的词来说,它也确实可以从城市镜像的别致抒写的角度作出阐释、读解。除却最后一句“浸过了城市耳轮和一个女人的胸膛”,我是愿意把它作为一个“超性别”的城市书写文本来看的。

  杨斌华:这是一首具有独特想像力的,给人一种惊奇感、奇诡感的诗作。它触动了我们对城市生活新的感知和思考,以清澈的诗的目光缠绕着一种对城市与自然关系、城市文明的活力源泉的绵密而奇特的想像图景,满足了个人与群体、现实与历史的不同的经验性和幻想性。事实上,我们如果再以性别化的视角来读解女性诗歌作品,就难免会掺入一种“性别区分的等级观念”,而抛却了真正的文本意义上的批评。所以,我想指证它是一种超性别的诗歌文本,实际上也包含了一种批评的困惑和两难。《中医文献馆》是否告示了作者的一种诗的和心灵的嬗变?也许,我们期待着作者的,正是这样一种对日常生活和心灵世界更为敏感的、令人惊奇的发现与想像。

  杨斌华:如果杨秀丽的作品中有更多这样的诗的话,我还想强调一下它的叙事性特征。当下的诗歌或者说九十年代以来的诗歌,一直面临一个如何提升处理现实、历史素材、如何进行叙述和介入的能力的问题。诗歌应该凭藉自己的技巧和想像力,来有效地确立一种时代的现实感,拓展诗歌的经验层面及其深度,改变以往的单纯的缺少时代感的“抒情”传统,同时,它也需要建立一种诗歌的形式的自觉。所以说,叙事就不单是要限于一种单纯的表现手法和言说方式,而更应看做是运用一种想像力来处理复杂现实经验的能力或者范式。放在这样的背景下来认识,我们应该为作者的诗风的差异和变化而欣喜,因为,它可能意味着的还是一种品质和内涵的变化和差异,是一种诗人精神意识的提升和突变。

  朱珊珊:上海作协诗歌委员会总干事,上海市总工会文艺创作中心诗歌组组长,《上海诗人》编辑部主任

  朱珊珊:读了青年女诗人杨秀丽的讨论作品。首先,我觉得没有云里雾里、读不下去的困惑;相反,却为诗中精炼而富有节奏感的语言,和鲜明的意象去表现意境美感到十分亲切。因为她的诗离具体的生活近,离具体的人近,离人真实的情感近。我很欣赏的,如“你成排的林子象孤独粗壮的油画笔插入大地/等待哪一个大师有力的手的紧握/执你的笔杆在天空涂抹金黄的画卷?”“叶片微微的颤栗象林子肺部的呼吸/什么时候那呼吸会重新回归枝头/让风声为它传达辽远优美的歌喉?”(《冬日从银杏林经过》)再如“它也在给这座城市书写一张古典药方/野地植物们会化成滚热的汁液/在子夜,流淌进胃部板结的商场、工厂/我听见鸟叫开始抚过夜晚丛林和清晨山岗,我看见溪水漫过了城市耳轮和一个女人的胸膛……”平实而形象的诗句,全都带有生活真切的气息,是那样的亲切而沉甸。《中医文献馆:门诊的午后或者一张药方》这首诗,在单纯的背后也让我读出丰富的内涵,令人叫绝。杨秀丽的诗柔美多情、趣味盎然。也许是摆脱了青春期写作的稚气,获得一种方向感。阅读的过程中,我似乎能感受到诗人杨秀丽的很平静,很平和,很轻盈的风范和心态。

  杨宏声:网上挂的五首诗是杨秀丽的近作,读了一遍。杨秀丽的诗仍给人以清新纯净的感觉,但已有一些复杂的因素加入了。《中医文献馆》即为一例。全诗五段,开头即有一转折:老中医药方一出即生奇效,写出了一种氛围,还有赞叹之意;第二段写个人的病史,而及城市之病再及病因,是一种联想;第三段写自己对胃病的感受,而生对环境的病况的类似的感受;第四段又回到开头,点题,看似平白的铺写,确铺写地极有意味;第五段写门诊之后,对病的复原已有信心,内心的欣喜向周围世界投射……

  杨宏声:我更欣赏《立秋》和《卡帝亚(一)魅幻时钟》不用多说,《立秋》是一种情诗,《魅幻时钟》则颇有玄学意味。《立秋》是热烈的,意象丰盈,色彩斑澜;《魅幻时钟》则思绪超出个人的感受,写时间,写感情的约束和自由。杨秀丽的这几首诗,注重追求意象的迭合而产生暗示的效果;注重诗意的准确性和纯粹性……这些都是不很不容易做到的。相信读诗的朋友一定有同感。我就谈这些吧。

  主持人:刚才我们的一些嘉宾发表了自己对杨秀丽小姐作品的看法,网上也出现了一些网友的提问。下面我们就请杨秀丽小姐来回答其中的一些问题。

  网友:上海的生活,与崇明的生活是两个世界,给你的诗带来了怎么样的变化?

  杨秀丽:我从小是在崇明海岛长大的,乡村的田园情怀在我最初的诗歌当中表现的比较明显。在我几年之前的诗集《桑之恋》中,有很多的诗歌就来源于对故乡的一种感怀和体验,带有一种比较明显的抒情特质。后来在上海这座城市当中学习、工作,逐渐地对城市诗歌的题材有了全新的触摸,我开始在诗风当中有了一个比较大的转变,大家也可以从这次讨论的诗歌当中读出我对城市的体悟,可以说一种诗质的变化。

  网友:喜欢《中医文献馆》,这是一首好诗。好得让我吃惊。我看过作者从前的作品。它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把她从前的诗对应为一个青春的、明亮的、忧郁的女孩子的话,这首诗则是一个内心丰富、真实的女人(当然是女人,就是我以前不知道作者,我也可以认出它的性别)。它从那些华丽的、闪光的、用力的语言,回到了自然、朴素的内心。好。

  杨秀丽:谢谢南京的读者,你看过我以前的作品?

  主持人:接下来,我们请嘉宾继续发言,谈自己的感受。

  李天靖:《中文自修》杂志副编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李天靖:杨秀丽的诗,以浓郁的抒情性见长。这几首诗写冬季银杏树林金黄的落叶,写爱情、时钟、三指环,表现女诗人蓬勃的生命之火,不可抑制燃烧的渴望,抑或身不由己为美所诱惑,所裹挟,其诗歌向度的力量,意在极力进入事物的内部,抑或深入内心情感的世界;意象华美而新鲜,其营造虽不刻意,却随着情感律动或推动情感的荡漾而舒展变化。《中医文献馆》则是一首十分优秀的叙事诗,写开药方,写自己胃病史,写了这个城市的胃病,以及写抓药与“我”和这个城市的胃一起服药,充满张力,悦读仿佛是一次想象力的盛宴。

  宋海年:小说家文友

  宋海年:以小说家的眼光来看,杨秀丽诗歌的魅力还在于诗本身的句式。带有鲜明场景描写和浓郁叙事风格的句式,具有小说语言的内在特质。从这个意义上说,她模糊了诗歌与小说在语言形式上的界限。载体对载体的转化,语言对语言的衔接,她的诗歌语言如果用到小说上,将使小说语言本身具有诗性的光辉。这是我对她创作的一个主张。事实上,她在写诗的同时也正在朝这个方向进行。

  主持人:下面我们继续请杨秀丽小姐回答网友的问题。

  网友:你是不是从小就热爱创作啊?

  杨秀丽:我从小热爱文学,小时候就喜欢幻想,然后把一些文字试着变成诗行,那还是我读初中的时候吧。后来进入学校的文学社以后,有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学,大家一起搞诗歌创作,在那时候根本想不到今天自己会写出这么多诗句。有时候我觉得诗是我的一种命!它是我生命存在的基石,我根本无法远离。

  网友:杨秀丽的诗现在风格有唯美的倾向,当然诗本质上都是唯美的,与男性诗人的区别在于力度不够,这里也含指思考的力度。

  杨秀丽:谢谢“超薄状态”,我曾经读过一本诗集,名字也叫《超薄状态》,写的很好。非常巧合。

  网友:你有没有想过写书或小说,而不是诗作?

  杨秀丽:是的。我正在进行这样的尝试,小说一直是我的一种愿望,它是我的另外一个要攀登的山峰。

  主持人:接下来我们请到会的,或者网上的朋友继续发表自己对杨小姐作品的看法。

  孙琴安:上海社会科学院、评论家

  孙琴安:都说现在青年人写的新诗朦胧晦涩,难以读懂。而杨秀丽的诗似乎不存在这种障碍。我曾经读过她的《桑之恋》诗集,只感到清气扑人,玲珑透剔。她的诗都在用感情说话,真挚可爱,处处散发着一种纯净之美。她的诗不仅诗意浓郁,语言也都相当完美。除了给人清纯和洁净之美的感觉以外,杨秀丽诗中一些深挚真诚的感情也颇能打动人。她多愁善感,天生一颗诗人心,日月星辰、绿草春花,哪怕是一缕风,一阵雨,都会牵引起她的诗情,写出优美的诗篇。她的诗多以清新柔美的风格出之,深情缠绵,一片温和。

  孙琴安:杨秀丽的诗,多从她的心灵深处流出,可视为一种生活的颤音。但她总有她的语言,她的发现,她的魅力和她的个性。虽然她自述“我不是诗人”,在她的《私语》、《诗的结束》、《自语》等诗中不止一次地提到自己的诗,并对自己的诗在今后的命运如何产生质疑,这也是一个诗人的正常心态。我想:一个诗人只要是真诚的,有个性,有表现力,诗句都从他的心灵深处流出,就会引起后人的共鸣或关注。

  铁舞:现在很少有人谈诗的意义。即使有人谈,谈的方向也不对头。诗的意义是对诗的。一首好诗,对诗本身来说,它提供了怎样的参照价值;这里说的诗不是指具体一首诗而是指诗的整个存在。当一首诗歌对它本身所属的诗存在作出了必须的回音,才真正可以看作是有意义的。一个诗人也只有追求这种意义,那才会是最好的诗人。在这个前提下我们来谈谈杨秀丽的诗。

  铁舞:现在一直听到有人在谈新诗的标准,其实考察诗的方法早已定下来了:那就是:言、意、象。无论哪首诗都可以从这三方面去看。我们无须再翻新出什么新的花头。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即是;你有时看似离其远了,其实只是换了一个说法而已。

  铁舞:语言是一种媒介。我们读一首诗歌首先接触的是语言。杨秀丽的诗喜欢词采铺丽的,这与一个女性诗人内心的美丽和需求分不开的。杨秀丽似可创建她自己的“美文时代”,她不趋附于流行的“口语—口水”诗;她依然要语言附丽于自己的灵魂。当然她要的首先是灵魂,倘若一首诗歌不能安顿自己的灵魂的话,仅有的语言抚摩,又有什么意义呢?

  铁舞:一首诗歌它的意义恐怕不在它的语法,它的词汇;从技术上看,一首诗固然是句子的思维,但我们如果一字一句的去分解的话,试图从中找出它的意义,那么作为整体的诗,正像泰戈尔所说的,就像轻轻的柔风一样静静地、不可见地离去了。我们读《卡帝亚两题》,是否感到有一种惊异;这种惊异就属于永恒,诗歌的旨趣就在这里。

  铁舞:现代诗歌的写作总的倾向是口语化,相对于文言来说,并没有错,而且是一场革命;但并不等于口水化。要口语,不要口水,一字之差,方向不同,越走越远,语、水之差足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从口水返回口语,非有孙大圣几个跟头的工夫不可。口语第一要活,第二要雅,活而不雅流为水,是必然的;诗歌的语言当然应呈雅化倾向,即是讽刺,也是美刺。白话的雅化口语,可以有二个方向:一是白净,二是富丽。杨秀丽的诗的语言似属于第二种。她的这几首诗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在口水诗泛滥的今天,杨秀丽所坚持的语言方向有它独到的审美意义;只要这种语言不脱离一颗真实的灵魂,痛苦也好,欢乐也好,它的恰倒好处总是能感染人的,也就具有诗学价值了。

  铁舞:我读杨秀丽的这几首诗,发现在城市意象和自然意象之间她所作出的选择,全部出于她生命体的自觉感应。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中医文献馆:门诊的午后和一张药方》和《冬日从银杏林经过》。给读者提供的完全是新鲜的意象,并没有高深的思想穿透,全靠直觉感悟;却有丰富的蕴涵,不能一言了之。一种特殊的极不寻常的表达,一种个性的诗歌,籍此存在,并使我们的心灵受到触动。我们同时触摸到两种不同的色和味。一种是深隐的疼痛,生命和城市胶合在一处,“中医文献馆:门诊的午后和一张药方”内蕴着难为人知的生命密码,谁能解开呢?另一种则如一幅大自然背景里开阔而不失细腻的油画,对林子、落叶的描绘,对鸟、天空、泥土的描绘,无一不指向了人的位置。意象的创造是诗的真正创造。一首诗对诗整体存在的贡献主要在这里。最后让我以杨秀丽的几句诗结束我的发言:我的思想停留在你落叶的脉络里,停留在你金色丝绸铺就的还乡的路,停留在壮美和衰荣交替的时光裂缝里。

  余志成:上海作协会会员,诗友

  余志成:我最近应邀在浦东搞调研,为浦东发展作出杰出贡献的新区旧城改造指挥部写篇报告文学。在采访中,给我影响最深的是两个字“拆”与“建”。其实,我认为,一首诗歌的诞生,也是在“拆”与“建”之中完成。如何将汉字拼凑成一首优美的诗?“拆”并不容易,“拆”的过程是“建”的基础。诗人杨秀丽在海边的崇明岛长大,又当过城市里的中学语文教师,我发现她对汉字的“拆”“建”已如同建筑师般得心应手:公共的、隐私的、两者结合得深刻、力量、优美。特别是她最近的诗,已远离了大家闺秀小女人式的精美,她的诗与城市,与自然,与时代已浑然一体,许多句子令人拍案叫绝。因此,看她如今的诗悠然进入一种新的语境,新的幽思的样子,作为诗友,很为她高兴。

  网友梓雨:书法家、诗歌爱好者

  梓雨:我做为新诗的爱好者,以前对于新诗对于前卫诗派还不甚了解,虽然也尝试写一点,但也很稚嫩,也怕拿出来。我真正地接触新诗是从乔舒老师的作品开始的(不好意思,乔舒是杨秀丽的另外一个笔名,我习惯这样称呼她)。我对于她的诗歌很推崇。我是搞书法的,以前写古体诗辞。古诗讲究的是韵律,新诗讲究的是意象。我一开始对于她的一首《中医文献馆》很难读懂,觉得很拗口,但细读后,觉得这首诗歌是她作品中的创见。一般诗人也很难写出来。她有个人的风格在里面。总体来说,乔舒的诗歌是属于婉约派的,(对照古典诗辞来说),抒情的成分较多。她的诗风正走向成熟、深邃和稳健!

  小鱼儿:杨秀丽诗歌《卡帝亚(一)魅幻时钟》细读——时间漂浮在虚空之中/水晶盘寂静无语/成寥廓无际的水晶盘。(手段横空而来,时间、虚空、水晶盘,这三个词语,立刻勾画出一个陌生的意象,从虚到实,手法老辣,起兴突兀,若非神来之笔不能为之。)1912年,莫里斯。库埃/的A型设计,在近百年的/海里隐隐闪烁。(从时间到地点,诗人在显露出诗意的冰山一角,隐隐闪烁,承接手法娴熟。)是谁控制着指针的转动?/你看不到指针与机芯的何种关联,/光线的错觉让一个世纪的旋转/变得奢华、迷幻。(第三段开始发问,转折的顺畅而又自然,“指针、机芯、光线、旋转”这些同一意象群的词语,显示出作者的词汇表构建上有着自己的特色,三段读小来一以惯之,行文有新鲜感,而又有一种词语的陌生感,整首诗歌的前半截,一路走来,就看作者下面怎么写了。)

  小鱼儿:时间显露出它本身的自由,/无从开始,/也无从结束。(这一段是一个极其简洁的过度,让读者在前三段词语密集、意象递进的诗行中,略作喘息,是体贴之道)你与浮华神秘的时光不期相遇,/高贵威严的时代再次复活,/百年之前的风景又悬挂在那里。(停歇之后,再来发问,我分明看到了作者在写作中有反复,有修改,更有斟酌)斑驳又崭新的岁月的轮回,/又薄又脆的人群在水晶的罗盘里栖息。/指针移动的一格,是一个灵魂从/冬天睡去又从春天苏醒的漫长四季。(崭新的岁月的轮回——这是诗歌的结尾,也是起承转合之合,把作者心里的那片美丽、神秘的世界向我们做了最后的展示,忧伤与痛同处一段,季节、时间、你,这三个词语,有效地整合,组成了一个饱满而又新奇意象群,让我们叹为观止,作者的诗,把我们从现场带离,再从天外拉回,喘了一口气,再次领略了作者诗歌一贯的“不讲理的诗意,新鲜离奇的美妙”)

  网友:洪其标

  洪其标:诗人何其芳说:“它饱和着丰富的想象和感情”。在《冬日从银杏林经过》中,眼前的银杏林“象孤独粗壮的油画笔插入大地”,诗人画出了冬日“银杏林”的景象。通过这景,诗人的思绪在飞舞。已“无法和人群保持言谈/我让我的目光靠近你”——好的诗总是以物及情,情景交融的。诗人从冬日银杏林的描述,想象着“金色丝绸铺就的还乡路”想象着“壮美和衰荣交替的时光”。最后是“象一只南方的鸟儿飞翔入北方的天空/扑楞楞的把自己的翅膀停憩在裸露的枝丫/把一个异乡者的热爱以鸟的姿势回归天空和泥土”。画龙点睛。我的心也随诗人的思绪在飞扬。

  刘敦:诗人

  刘敦:杨秀丽的诗歌从一开始就带有自己的特点。她一开始清新的作品就有理由被看好,在诗歌的内涵中,透过语言,我们仿佛看到一种清新的气息,在细腻的事物中灵活地展现。一种诗意悠然而生。但她近期的作品更体现出一种追求,这种追求,有其内在的发展逻辑,是诗意的美的轨道。我们可以在她的近作中找到更多的例证。她的结构也超越了最初的有点"胆怯"的作品,变得更成熟,风格悄然,风格自在。为上海有一位连接城市和乡村,美与哲思,现代和古典的新的女诗人欢呼!

  主持人:因为时间关系,今天的作品讨论只能到这里了。最后我们再请杨秀丽小姐谈点自己参加作品讨论会后的感受。

  杨秀丽:今天网上的朋友很多,也提了许多的问题。因为时间关系,不能一一回答,这样吧,我留下我的信箱地址,如果大家需要交流的话,可以发信给我(shyangxiuli@yahoo.com.cn),我们可以针对诗歌作继续的探讨。也谢谢今天到场的各位嘉宾,给了我许多的鼓舞,我一直记得最初我写诗歌的时候,赵丽宏老师曾经赠予我的一句话:“轻履远行”。我相信自己在诗歌创作的旅程中会继续努力,渐行渐远。诗歌会给我的生命带来更美好的风景。再次谢谢大家!

  主持人:今天的作品讨论会就到此结束。

 来源:文学会馆(2005年11月30日 15: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