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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作品网络研讨:我的写作就是向任何假设挑战
 
2006年9月7日 11:44
 
  作家小饭作品网络研讨会实录(2005年10月26日14:0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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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小饭的作品讨论会,着重讨论小饭新近发表的长篇小说《蚂蚁》,兼顾分析和探讨小饭的创作近况。今天的研讨会我们邀请了几位对小饭作品比较了解和熟悉的作家和编辑,他们是著名作家陈村,作协负责青年创作工作的费爱能,《蚂蚁》小说的责任编辑、《收获》的编辑廖增湖,小饭文学上的重要人物、《萌芽》的编辑胡玮莳,包括我们青年作家小饭,欢迎他们的到来。

  小饭:大家好,今天天气非常明媚,我的心情也非常好。

  胡玮莳:大家好!我是《萌芽》的编辑胡玮莳,对于小饭,我有两个身份,一个是编辑的身份,第二个是“干妈”的身份。我先从编辑的身份说起,小饭的作品是我从投稿当中发现的,那个作品叫《我小时候》,我相信对于小饭来说,这是一部非常重要的作品。我看了作品以后,当时很犹豫要不要发表,因为作品在我看来代表了一种“恶趣味”,就是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BT”,内容是写一个男孩子非常喜欢刷牙,先用小牙刷刷,然后换成更大的,然后换成刷鞋子的木刷;有一个女孩子是他的同桌,这个同桌也是非常特别的,经常要流鼻涕,类似于弱智的女孩子,讲他们年少时期的类似于男女之间的感觉。后来从《我小时候》以后,一直到《我的秃头老师》,我觉得这是小饭写作的第一个阶段,我认为是一个“恶趣味”阶段,不过也是我认为我个人比较偏爱的阶段。

  胡玮莳:第二个阶段是暗紫三章阶段,这个暗紫三章其实主题是讲暴力,这个阶段的作品被很多人认为像年轻时候的余华,从第一阶段的创作到暗紫三章,我都发现了小饭比较出色的文学才华。我还是针对“恶趣味”的问题多说几句,我认同一种说法,就是“恶趣味”是有价值的,当然好趣味也是有价值的,没有价值的事是没有趣味。“恶趣味”通常是不被主流接受的。我举一个扯得比较远的例子,服装设计师范思哲的例子,就是意大利有三个代表性感的牌子,一个是VERSC范思哲,一个是DNG,还有一个叫RC。他们在刚刚出道的时候都代表了一种“恶趣味“,有些浮华,有些恋态,有些腐朽,不过,经过一些年以后,变成灸手可热的顶极大牌,受到狂热追捧。我觉得我们这个时代就是一个”恶趣味“变成好趣味的时代,这个代表也可以用周星驰来作例子,我觉得小饭第一阶段的创作很像周星驰的风格。

  胡玮莳:所以我相信这种“恶趣味”应该是有价值的。

  胡玮莳:“干妈”,是小饭的妈妈让他认我做干妈,其实我一心想跟他们做朋友,经过我跟他们这代人认识的时间越久,我的面目就越狰狞,慢慢暴露了自己卫道士的真面目。后来越来越发现我跟他们之间是有代沟的,不仅是在价值观,也在审美观上有巨大的差异。所以其实做朋友是不实际的,我必须承认我跟他,我们之间的确是两代人。所以我现在已经很乐意于“干妈”这个称号。

  廖增湖:我说两句,现在要评判一个作品是很艰难的,因为我们现在每个人都面临着双重标准,一个就是所谓的市场化标准,一个是所谓的艺术性标准。所以,在一个“屁股决定立场”的时代,首先我们要找准屁股的位置,然后再发言,这比较妥当。

  廖增湖:现在屁股指挥脑袋的时代到来了,我们要热烈欢呼这个时代。所以,立场性我觉得是非常重要的,小到谈一个具体的文学问题,尤其要表明立场,不然就不能产生对话。

  廖增湖:我在编发《蚂蚁》之前,对小饭的其它作品并不是很熟悉,应该说我是先知道小饭的名字,然后再知道他的作品,符合这个时代的典型特征。《蚂蚁》是一篇表面上看起来不容易阅读的小说,但是我觉得我在阅读的过程中还比较顺利,也没有觉得读起来很费劲。这实际上在趣味上,我觉得我作为一个读者,和小饭作为一个作者,我们两人之间通过《蚂蚁》这部长篇小说,找到了相近点和共同点。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屁股可以坐在同一条板凳上。

  廖增湖:实际上,从九十年代中后期以来,由于少年英雄辈出,文坛已经变得日新月异了,这个时候我们如果仅仅就一部小说的文学性和艺术性来探讨一部小说的价值,这是需要勇气的,我恰恰是一位有勇气的人。

  我觉得《蚂蚁》也是在写作上有勇气的一部长篇小说,因为小饭故意的跟市场的趣味做某些小小的斗争,从这部小说可以看出小饭在写作上是有自己理想的,但这种理想的危险在于一名作家很容易被市场的力量和其他的共同力量所压垮。所以我觉得小饭在试图定位自己的时候,其实这是一件非常艰难的工作。

  主持人:我们先请小饭回答几个网友提出的问题,请陈村准备发言。

  网友:你是怎么看待网络写手的?

  小饭:我身边就有一个网络写手,就是何员外。他可以说是近几年网络上最有知名度的写手之一了。我感觉网络写手这种称谓是比较神秘莫测的,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比较奇怪的称谓。当一种写作者被他所利用的写作平台所命名的时候,我几乎在这种命名方式上找不出任何辩析他的水平,写作风格和其他方面的任何特征,当然现在我们对网络写手这个词有比较大陆的认识,觉得他们写的作品是相对轻松的,相对忧郁的,相对奇幻的文学作品。实际上至今为止都不认可网络写手这个称谓,他对我来说是一个虚假的命名,有效的命名方式一定是针对那些被写出来的文字和作品,有比较准确的阐述。我们传统的文学界朋友不知什么原因,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在所谓的网络写手里提拔他们的后辈,而那些网络写手更从市场和直接的出版途径找到了他们生存的空间,这就是我怎么看网络写手这四个字的想法。

  网友:你是怎么看待网络写手的?

  小饭:其实我更想让我身边的这位网络写手谈谈传统写手。

  何员外:在我的概念里面,网络写手跟传统的作家之间的区别好像很模糊,因为最早看书的时候,看痞子蔡小说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它是怎么出来的。直到后来上网的时候,才知道有人在网上发小说,才知道有了网,才知道网络写手这个概念。时间一长,很多网络写手都出书了,这样一来,你很难说出了书的写手是网络写手还是传统作家,因为没有一个完整的评判标准。所以,网络写手这个概念对我来说其实是很模糊,又很无所谓的。对于传统的作家,我想可能是成长的途径不一样,他们很大程度上并不是自己直接面对读者,而是经过编辑的把关,所以从整体上来讲,他们中的精英的比例相对来说比较高。

  费爱能:大家好!我是老伯伯级的作家,但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和青年作家,包括小饭有了一些接触。也是因为工作关系,我就爱上了他们。小饭是所谓“80后”的作家,我实际上很讨厌“80后”这个词,其实就是青年作家,我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用这个年龄,现在很多“70后”的作家很沮丧,完全没这个必要,写作就要思维敏捷,精力旺盛,如果“60后”的,只要心态年轻,就是青年作家。小饭很聪明,也很狡猾,他把我们这些老伯伯、老妈妈都团结在他的身边,我对他的了解就是他的名字,很多所谓的写作人,或者喝过墨水的人,你给他一百个机会,他的笔名不会跟“饭”结合在一起,而他恰恰把这个饭字留在他的名字里,我就记住了。正如他干妈刚才说的,他的作品里面有“恶趣味”。

  费爱能:《蚂蚁》这部作品正好让我上厕所的时候可以看,因为它分了几个人的视角来写作,好像分了几次上厕所就把它看掉了。这部作品也显示了他的聪明和狡猾。因为我知道这部作品的最大的价值在写这个年龄段的朦胧爱情,其实这是个社会问题,何止今天,也是人类的问题。在二十年以前,我有一个朋友叫李生强,他写了一部作品叫《小学老师》,好像发在《上海文学》上,引起了王安忆的母亲茹志鹃的重视,马上约见他,并写了一篇热情洋溢的评论推荐文章,《小学老师》引起茹老师最大兴趣的一个情节,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对青年女教师爱的表示,因为它是一个惊世骇俗之举。今天想来,这种事情天天在发生,十二岁怀孕的女孩子很多。小饭用他的笔把这个年龄段的这份感情,非常写实的表现了。我想,我接触的小饭的这些作品,许多人,当然我指的是老爸、老妈、爷爷、奶奶级别的读者,包括所谓青年文学评论家都不大愿意看,那么《蚂蚁》应该看一看。

  网友:我想问问,婚姻是否会影响你的写作?

  小饭:这个问题就如同喝酒会不会影响你的写作,没衣服穿会不会影响你的写作,感冒会不会影响你的写作一样,差不多。正面回答就是我感觉不会受到影响。即便受到影响,那我觉得也不能阻止我踏入婚姻的殿堂,我觉得结婚是作为一个人本身的要求和对幸福的向往,这是天经地义的。要打比方的话,肯定能够举出很多终身未婚,或者婚姻失败的大作家来,但相反的例子也不少。这就证明婚姻对写作是否成功毫无影响,不具备决定性的影响。最后再说说,婚姻中其实可以为你的写作提供一些非常好玩的素材,虽然我很讨厌经验复刻型的写作,但我相信经历一件事情,至少会让你产生与之有关的联想,你可以假设任何事情,我的写作就是向任何假设挑战。

  陈村:小饭叫小胡“干妈”,就要叫我“干爷爷”。日月如梭,一不留神就当上爷爷了。惭愧!

  陈村:说真的,我看到这种小朋友(也就是上海话中说的小鬼头,贬称小赤佬)是怕的。我拿自己的女儿都没办法,拿他们更没办法了。我不晓得他们要弄出什么东西来吓吓我。我本记着明天开会,准备今晚恶补《蚂蚁》,现在只好出洋相了。不过我看过他的一眼眼东西。

  陈村:我觉得这个小鬼头是要认真对付的。不过我实在不能教他什么。我不能教他不当郭敬明,也不能叫他就当郭敬明。读者是个空虚的概念,他们往往分散在各个世纪之中。但是,什么是让他们来找寻的路标呢?他不能跟当下的年轻读者离得太远,也不能太近。同时代人不记得你,被以后的人记得就更难了。这不是废话吗?当一个作家,总要有一点可以拿得出手的文字,跟人家不一样的东西。年轻的时候不妨极端一些,撞死在南墙下的样子比较好看。

  陈村:巴老的《家》也是年轻时热情到燃烧的作品,再说它浅,它影响了一代人。作家比的不是深刻。说深刻,谁也比不过先哲。中国的小说总体是温驯的,你的“秃头”也是温驯的,你没反骨。今天是好机会,正好教训他几句。不要总觉得自己年轻兮兮的,跟许多大师年轻时候的作品比,不很年轻了。儿子也要生出来了,怎么还能卖弄年轻呢?所以要用成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不要想太多了。是什么就是什么。那些问题,都是清夜扪心去想的,写作的时候一脑门子的清风或欲火。小饭好像有点忧郁,有点左邻右舍看来看去。还是专心一点,爬自己的格子。

  陈村:有些现在比较牛的家伙,以后都会过去的。历史上很牛的家伙很多,现在没剩下几个。把作品夯实是最要紧的。旁边是美人多看两眼,旁边是同时代人的作品,其实不看也罢。名著还没读光呢?说他们写得也不错,是饶饶他们的说法。说哪座山很高,是不跟喜马拉雅比的放他一马。多看点外国作家的小说。中国作家在小说的叙事上曹雪芹之后几乎没有贡献。

  陈村:你要自己不被饶,你要高看自己。虽然你到最后也可能是炮灰,但你尽力了。反正,反正,不要跟身边人比,不跟朋友比。朋友是用来喝酒说黄段子的,比就不比了。文学的路有很多条,找自己的路,不要患得患失。你不可能把所有的路都走一遍,都走通。你要拿稳自己,适当的时候,你要夸夸自己。

  陈村:你应该走出《萌芽》了,以后也走出《上海文学》、走出《收获》。真正的好作品,是没有框子限量的。《萌芽》是你的尿布。孩子都用尿布,并不丢脸,但尿布还不精彩。你要把尿布留到老年,老痴时再用。许多人对你怀有善意,费老师尤其。但他们跟我一样,并不能告诉你一条路,你成年之后的路,你要对付自己。我读了一些你的文字,比较喜欢你有点口吃的东西,又急又说不清楚,要装老卵、世故,这很真实。

  陈村:我为老不尊跟你说了这些,都是即兴一说。仔细想过就不说了,要鼓励你,说你还是不错滴,好好干。

  陈村:我住嘴了。要是想起什么等会再说。

  主持人: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关于小饭作品的讨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还可以以其他方式进行。小饭是我们作协最年轻的会员和签约作家,对于小饭的创作,我们作协还会以各种方式继续关注。今天的讨论会就到这里了,谢谢大家!

 来源:文学会馆(2005年10月26日 1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