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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顒聊天实录:我愿意做一个文人学者
 
2006年9月4日 15:14
 
  孙顒(2004年2月18日下午14:00——15:00)文学聊天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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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顒:朋友们好,今天下午我可以跟大家网上聊天,我很高兴,我会尽我自己力量多讨论一些话题,我们开始吧。

  网友:这两年读到你的一些谈文化的散文,写得很有气势,也有深度。是否有继续写下去的打算?能集结出版吗?

  孙顒:我用三年的时间写了八篇文化方面的文章,这是我十几年读书和思考的成果,我想我是很用心的。

  网友:我认为《雪庐》是你写得最出色的长篇小说,不知你自己怎么看。能谈谈对《雪庐》的看法吗,你的满意和遗憾是什么?

  孙顒:《雪庐》是写上海几十年知识分子的小说,这里有我很多长辈的生活素材,所以我说,这是我投入感情最多的一部小说。

  网友:你少年时代的人生理想是什么?你最初的创作题材大多是你在农场的知青生活,如果没有当知青的这段人生经历,你是否会从事其他职业呢?

  孙顒:我年青的人生理想是在科学方面,可是文革下乡了,我就跟科学失去了联系,后来搞文学大概也是生活的结果吧。

  网友:80年代中期,读中文专业的时候,我们经常谈起并推崇您的作品,那时觉得您是很有希望与成就的作家。可随着您的职位上升,您作家的名声却在淡化,您是否感到遗憾呢?您觉得做官有否妨碍您的写作?还是反而拓展了您的思维深度和创作空间?我指的是您写作的思考视角与思维方式以及题材各个方面。

  孙顒:在知青作家中,我是写的比较早的一个,后来搞了出版写了少了,心里是很遗憾的,所以我尽量晚上少睡觉继续写作。

  网友:台湾著名作家龙应台与您有着某种相似的情况,您是如何看待龙应台的?龙应台曾这样介绍自己,“我有着双重的背景,一个是长年以来关心文化、社会和人的观察者,同时也是曾在一个政府花了三年三个月又三天时间实地实践自己对社会的理解的文化局局长。”

  孙顒:我想龙应台的感觉我也是有的,当官员以后,有时会觉得很难做好一个作家,龙应台后来辞官不做了,我也经常想是不是去做一个纯粹的作家。

  网友:您如何看上海的出版市场今后的发展,和国内其他地方相比有哪一些机会与不足。我这里特指的是外资或私营出版商,平面媒体运营商在上海发展的前景,机会与问题(包括书号,刊号,审批,发行,印刷,渠道销售等等方面),谢谢

  孙顒:中国的出版现在还没有让外资和私营进入,但是出版社正和文化工作室合作,我想这个会有比较好的发展前景。

  网友:见你近期写那类带科学色彩的文章多了起来,是因为文学创作的激情退化的缘故,还是因为对科学产生了兴趣和激情的缘故呢?

  孙顒:我说过我少年时代特别喜欢科学,所以我一直读科学杂志、科普文章,这也是我会写科普性散文的原因。

  网友:看您曾经出访过许多国家,也看到您由此写过不少有关文章。您觉得您的写作是以一个政府官员的视角观察与思考呢?还是更多的以知识分子(作家)的独立与批判的精神作深层次的比较及探究呢?您可能会说,这是兼而有之并且相互交融和渗透的。那么我再想问您,以您内心而言,您是愿意以局长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呢,还是以作家的身份出现?您是更愿意继续您的职务工作呢?还是还原您的作家状态。

  孙顒:从我内心来说,我愿意以作家的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但是仍对生存状态的选择有时是不自由的。知识分子的独立思考,和对社会批判的精神,我觉得是一个民族的灵魂。

  网友:读过你的一些作品,为什么你的风格变化太多?你当了官,对写作的限制很多吧?

  孙顒:我在写作上一直追求风格一直变化,只是不想自己重复,所以有的朋友说,变的太多不容易写好,我想年纪老一点会定形吧。

  网友:作为“老作家”,你是如何看待当前低龄化的写作情况?还有,你是如何看待美女、美男的写作?

  孙顒:写作主要是看作品好不好,我读作品不管他是年纪小的写的,还是美男美女写的,主要写的好,我就喜欢。

  网友:当官有很多待遇,这样的待遇会不会将你的创作激情慢慢地消磨掉,懈怠光呢?

  孙顒:当官我把他看成一种职业,至于会不会消磨激情,我想还是看自己吧,这个社会可以消磨创作激情的事情也太多了,所以要安静的写作很不容易。

  网友:你近期的作品写生活现实的少了,包含哲理和思辨色彩文章多了,这样的转变是源于什么原因呢?

  孙顒:我用三年时间写了八篇思辨的文章,现在想告一段落,回到写现实生活的小说里去,利用晚上写生活长篇小说,想想都很可怕,以前我交一部长篇要生一长大病。

  网友:孙局长:中央和上海今年都决心对事业单位进行改革。那么上海的出版单位将面临什么样的前景呢?

  孙顒:上海出版单位将面临很重要的改革,现在有很多问题,还没有搞清楚,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很成熟的想法。

  网友:随着WTO的深入,触及到我们文化事业出版事业方面的情况,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出版业是否也会像移动和联通那样出现分立和竞争的现象?

  孙顒:移动和联通的分裂和竞争,和出版的改革还不太一样,因为出版到现在为止,计划控制的内容还是很多。

  网友:上海的文学创作今年似乎并不景气,你觉得要推动文学创作的前进,有哪些方面的事情要做呢?

  孙顒:对上海文学创作的评论,我的看法是一直有比较好的作品,大家不满意的可能缺少比较有气势厚重的作品,在这方面我们不如北方、西北的作家。

  网友:您是华东师大作家群的一员,能说说作家群中另外一些作家和您的关系吗?譬如赵丽宏,王小鹰,陈丹燕。你们能成名于八十年代初,有天时之利。现在这样的大学环境和社会风气,还可能出现“作家群”吗?

  孙顒:华东师大出了好多作家,做为华师大的校友我们都很自好,当时的环境确实和现在不一样,但讲一点吧,那里社会很单调,文化是青年盟的集体爱好,现在喜欢金融,喜欢做生生意的比喜欢文化的青年可能多一点吧。

  网友:请问:文人的概念广义上是反映一个学派的思想,以及他的创意、还是他的一个职业?那么,具有生命相关的内在体验应怎样表现一种现代意识?

  孙顒:文化就个人而说,可能首先与它生命相关的内在体验,但是文化放到社会上就变成了很多职业,现在更进一步变为产业,经济越发达,文化人的个性越难坚持。

  网友:您觉得自己是文人还是学者?还是政客?

  孙顒:我愿意做一个文人学者,至于政客我还够不着那个份。

  网友:您对出版集团化建制有什么看法?它是否真具有通用性?

  孙顒:全世界的出版业,集团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单个的出版社,集团很强大,小出版社很灵活,他们各有各的活法。

  网友:我觉得你讲话的口气已经官员化了,短小达意,不够作家了,这就是您真实的语风吗?

  孙顒:我希望少一点官员的语气,多一点作家的语风。但是短句子一直是我喜欢的。

  网友:孙老师您好,作为一位作家,您怎么看待目前的图书市场?作为一位领导,您又是如何看待的?

  孙顒:图书市场现在比较乱,市场经济有些乱是没有办法的,我们慢慢走下去看吧。

  网友:您对自己目前的精神生存状态和物质生存状态分别打几分?

  孙顒:我对自己的精神生存状态一直比较满意,每天晚上,读书思考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物质生存状态只要自己感觉还舒服就行了。下乡的时候能吃饱就很满意。现在不知道好了百倍还是千倍。

  网友:很想知道如果您再创作一部小说,人物形象是否仍会像以往的小说中那样理想化和美好?

  孙顒:有朋友说我的小说太理想化,这可能是我的一个毛病,我会更多的写生活当中的矛盾和问题,但人生也不能没有理想,这个问题我最近写了一篇随笔《命运的秘密》,我觉得好像都写在里面了。

  网友:您如何看待目前的美男作品?您看过吗?评价怎么样?

  孙顒:我前面说过作品就是作品,至于美男可以参加健美比赛。

  网友:散文和小说,哪一种体裁更适合你

  孙顒:散文表现思想更加自由一点,小说可以在纸上创作出一个你喜欢的事情。

  网友:您怎么看待网上作品(包括网友的文章,或者目前象您这样与网友聊天的实录)的出版?您支持吗?看好吗?

  孙顒:我几乎天天上网,但是就作品来说,其实没有网上和网下的区别,关键是写的好不好。

  网友:作家中有不少都深入基层去担任什么官员,比如张炜、比如周梅森,那都是作家体验生活,而你却是个名副其实的、本质意义上的官员,你觉得以这样的身份进行创作,是不是很累?

  孙顒:张炜、周梅森的写作状态比我好,但是我也会有一些他们体验不到的东西。

  网友:您是怎样理解文学与宗教的关系,以及从文学角度表现生命的真啼、生命的宗教性?还有关于生命体验的纯粹性,给予存在性的现代文学切入,以及如何表现它所反映的社会超越意识?

  孙顒:我一只读宗教方面的文章,我不信教,但是我发现人类文化的大部分内容都与宗教有关。

  网友:既当领导又要写作,您是如何从繁忙事务中走进创作世界的?

  孙顒:晚上九十点钟之后,我把白天的工作全部丢开,坐到电脑前开始写作。

  网友:那你觉得出版现在这样计划控制的状况,是不是终有一天会改变呢?

  孙顒:出版严格被计划控制的状况已经有了很多变化,经后还会有很多变化的,回过头去看,五年前十年前都不会想到现在是这个样子。

  网友:请问孙局长,您是怎样理解文学与宗教的关系。

  孙顒:我前面说文化的大部分内容都与宗教有关,我看欧洲的绘画最早都是宗教故事,所以文学创作过去除了写社会生活就是写宗教故事。当然更重要的关系是在思想的联系方面。

  网友:对于您这样一个担任很多社会职务的人,是什么样的动力促使您还要去创作小说?

  孙顒:写小说是我内心真正的爱好,社会职务是我的职业,就像做生意的人他可能很喜欢听音乐。

  网友:上海出版业,还有多少文学味道?

  孙顒:确实不能把出版单纯为技术性的活,多一点文化味,科学味比较有趣。

  网友:作为作家出身的出版局局长,您是否会在出版方面有所倾向于文学

  孙顒:我比较熟悉文学,但是我尽量多了解科技和其他方面的选题,尽量不要偏。

  网友:上海的文坛似乎和这个城市一样,呈现女性化、阴性化趋势,请问这和您理解的海派文学是否有背离?

  孙顒:我不认为上海的文坛有一种女性化、阴性化的趋势,这种说法,有一点过份,多几个优秀的女作家,像张爱玲、王安忆、王小鹰、陈丹燕等是上海文学的骄傲,但是我们还有鲁讯、巴金、柯灵。

  网友:现在的互联网有一种趋势,出现很多网络写手,他们直接在网络上发布他们的作品,作为一个作家,您是否也愿意接受这样一种方式?作为一名出版官员,您如何看待这样一种新的出版方式?以及如何解决现在网上盗版电子书成风?

  孙顒: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解决网上盗版电子书的问题,中国保护版权的意识基础比较差,有人总说,老祖宗讲窃书不算偷。

  网友:您的成长经历非常丰富,您句的您的成功是否和年轻时的经历有关,对于年轻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孙顒:我们年青时候吃过很多苦,上山下乡、文革也让我们读不成书,这对我们后来搞文学是有帮助的,现在的年青人生活比我们舒服的多,但是他们的知识和信息也比我们多的多,各有各的长处。

  网友:很羡慕您的文学成果,您是如何看待现在的新新文学的?

  孙顒:今天的新新文学,明天可能就是旧旧文学了。我只看作品好不好,不管他的标签。

   网友:当官的现实和写小说的欲望,这二者会有冲突吗?您说写小说是构筑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一天之内在两个世界出入,您是什么感觉?

  孙顒:小说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有时差距很大,创作的味道之一也就是在这两个世界里跳来跳去。

  网友:八十年代你写过一篇很有意思的短篇小说《螺旋》,里面的人物在今天的时代大概会处于怎样的境地?

  孙顒: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短篇《螺旋》,据我知道那小说里面的人物,今天可能很多都出国或到了香港。

  网友:您怎么样看待纯文学作品和畅销书的关系?

  孙顒:纯文学作品和畅销书没有什么明确的界限。

  网友:您在散文中的理性和思辨对您的小说会有影响吗?还是您会以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创作随笔和小说?

  孙顒:写思辨性的随笔和写小说,当然完全不一样,所以前三年,我集中写随笔了。

  网友:您还打算写小说吗?看您近期的一些作品,似乎都以随笔为主,而感觉您的随笔散文中又以理性思考见长,您是希望做一个学者型的作家吗?还是并没有具体计划,想到哪儿写哪儿呢?

  孙顒:我在考虑再写一部关于知识分子的小说,不着急,是个三年计划。

  网友:读您的作品有一种厚重的感觉,和您聊天才觉得您十分的风趣,你是如何将两者统一的起来的

  孙顒:作家应该是有思想的,所以我追求那种厚重的感觉,但是中国的作品又很少幽默感,王蒙是例外,我也想向他学两招。

  网友:从您的角度看是出版社仗势欺作者还是作者仗才欺出版社?

  孙顒:上海滩有句老话,客大欺商,商大欺客。

  网友:孙颙先生,您好,我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您如何看待目前“纪实文学”,“应用文学”,“快餐文学”的流行?您又是如何看待大众流行文学和艺术探索型文文学之间的平衡?

  孙顒:“快餐文学”的流行和肯德基的流行一样,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文学决不仅仅是“快餐文学”。

  网友:作为在上海出生长大的一位知识分子,您喜欢上海这个城市吗,您觉得上海文化的精髓所在是什么?

  孙顒:现在通行的说法,上海文化的精髓是海纳百川。但是也有很多人看不起我们上海的文化,认为小家子气。

  孙顒:谢谢各位问了那么多的好问题,但愿我没有出很多的洋相,来不及回答的我也会拿回去看,再次谢谢。

 来源:文学会馆(2004年2月18日 14: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