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的展览,我就不去了,其实是刻意不去了,我想让他们有更广阔的天地。”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何氏灯彩”的第二代传承人,吕协庄口中的“他们”是自己花费两年多的时间耗尽心血带出来的传承班。 最近,近20人的传承班正在争分夺秒地准备元宵展览。班里最年轻的“80后”龚智瑜是吕协庄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就在今年2月,由龚设计、班里成员集体创作的大型灯彩作品《莲年有余》被中华艺术宫选中,位于一楼的展览已成为中华艺术宫的一个新近打卡点。 6个月只做一件事 把铅丝拉得笔直 说到传统艺术“何氏灯彩”,很多人非常陌生。一根铅丝,一片丝绸,一块绒布,这里面的变化丰富多彩,而一根根铅丝所构建的动物骨骼则更是体现出这门手艺的精妙之处。 今年是吕协庄从事“何氏灯彩”创作的第五十年,自己17岁就入行,跟随长她60岁的“何氏灯彩”创始人何克明学习灯彩。“我算是何老师的关门徒弟了,是六个徒弟里最小的。”不过虽然是最小的一个,吕协庄的想法总是很多,也很大胆。“何老从不会对我们说不,也不设立条条框框,只是说你去尝试,哪怕最终发现是条死路。”吕协庄说,三年学徒结束时,她的出道作品想做兔子,不是传统的兔子灯,而是群兔的形象。“老师劝过我,说这个有难度,可能会不好看,但你可以去试试。”吕当时20来岁,年轻气盛,一股脑地想做出一些自己的东西来。“我当时用了无数种方法,一开始用丝绸,结果灯一亮,接缝处就像伤口割开一样,难看得要命,我不死心,再换绒布,还找了基层厂的同事帮忙植绒,结果一冷一热,绒布全部缩成一团,瘪瘪的更丑了。”吕协庄笑了,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做了出来。“何老看着我的作品,也不批评我,其实他早就知道我在创作上遇到的问题了。” 吕协庄在受访时告诉记者,和很多传统艺术一样,灯彩也需要打好基础。她曾经用了整整六个月的时间,每天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把拿到手里绕成圈状的铅丝给搓直。把铅丝搓得笔笔直,失去原本的弹性,这样就能便于造型,然后还要在铅丝上包皮纸和裱糊,这几个基本功一练,转眼就是三年。“整个过程是非常枯燥的,现在想想当时能够坚持下来真的不容易。”吕协庄感慨道。 每一片羽毛都不同 跑动物园研究动物骨骼 在五里桥街道二楼,有吕协庄的传承工作坊,龚智瑜正和其他学员们一起赶制着元宵节即将展出的作品。在楼下已经亮相的作品中,一只锦鸡灯彩特别引人注目,这是传承班成员们耗费数月一起打造的。记者仔细观察发现,锦鸡身上的羽毛每一枚都是不一样大小的,脖颈处的羽毛处理更为精妙,每一片都紧密贴合这只锦鸡脖颈的弯曲程度。头部的羽毛处理更是惟妙惟肖,创作者运用了各种材料来让这部灯彩更为生动形象。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吕协庄在两年多的传承班里教授给大家的。在跟随何克明学习过程中,曾经每一个星期都跟着师傅去带到西郊公园,观察动物的动作、神态等等。“一开始我只是觉得真开心呀,每个礼拜都能去公园,但在创作的深入后,我发现,动物造型最重要的就是骨骼的构建,肌理的塑造。”而龚智瑜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她也经常往动物园里跑,去观察她所要制作的那些鸟类。“有时候觉得距离太远看不清,我再通过网络,去搜索各种动物详细的资料,有些细节图真的特别给我帮助。” 吕协庄告诉记者,制作灯彩,骨骼造型是精髓,是作品的魂。吕在自己60岁的时候制作了一匹马,纯铅丝的构型,鬃毛和尾巴都用铅丝表现。“我是属马的,所以想在60岁的时候创作这么一个作品,这是一匹老马,老骥伏枥的寓意。”这部作品,马头垂下,脚踏实地,沧桑感中又有苍劲的力量迸发。“这部作品已经被工艺美术研究所收藏了,本想放在家中,但还是献给了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地方,也算是更有意义。”吕协庄说道。 上海灯彩大有可为 传承人一点都不悲观 教授传承班已经两年多,吕协庄和龚智瑜等学员们的关系越来越近,有时候更像是自己的家人。去年因为疫情,传承班停了一段时间,但班里十几个成员都没有停下来,他们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今年,吕协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很遗憾不能给学员们上课,受访时,龚智瑜等都在期盼着自己的老师早日康复归来。 虽然从事灯彩创作的人少之又少,但在吕协庄看来,上海灯彩大有可为。“我一点都不悲观,我的徒弟有一位21岁的姑娘,努力勤奋,传承班还有那么多优秀的学员在坚持创作。他们的想法都很新,在不断地创作中改变思路,拥有个人独特的风格。我一直和他们说,不要做下一个吕协庄,你们就要去做真正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