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有上帝才能造出的船” |
2009年11月10日 17:18
来源:沪东中华造船（集团）有限公司 作者:宋跃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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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 年 4 月28 日。
联邦德国汉堡市阿尔斯特湖畔。
这一天， “哈巴—劳埃德”公司灯火辉煌。中国船舶工业总公司和哈劳公司在这里正式签订了建造“柏林快航”号的合同。合同签订完毕,哈劳公司常务董事奥肯教授走到沪东造船厂厂长李庆科面前 ,神情庄重地对他说：“衷心希望贵厂把船建造成功。不然 , 我将无法在汉堡生存下去, 等待我的是，到澳大利亚去隐居！”
哈劳公司把建造“柏林快航”号的订单交给了中国沪东造船厂的消息传出之后 , 引起了联邦德国造船界的震惊和强烈不满。众所周知,世界性的航运和造船业的大萧条 , 已令众多的船厂难以生存下去。一张订单, 对于处境维艰的每一个船厂 , 都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而今，联邦德国的公司竟然把船交给中国人建造，这怎不引起当地造船界的强烈反响呢？报刊上连篇刊出了《愤怒笼罩着西德造船界》的大标题文章；同时世界航运界的专家也纷纷发表了评论 ：“ 中国迄今尚未建造过远洋航行的大型集装箱船,中国本身所需的这些船舶都是从西德等海外船厂订购的，现在中国反过来为西德建造比那些更为先进的集装箱船, 这实在令人注目。”
不容置疑的事实是：谁能造出 “柏林快航 ”号这样的船,谁就进入了世界造船业的先进行列。
这种船 , 是国际航运界公认的具有上世纪90年代水平的“未来型” 船舶。船长 233.9米 ,载重量4.1万吨 , 主机功率 2.3万千瓦,航速 21节。没有船舶指挥中心和管理中心。偌大一条船, 船员仅有10人,而且只要1人就可单独驾驶全船，其技术先进性可想而知。这艘船是集世界30多家科研单位最新成果，耗资6400万马克，历时4年才研究开发出来的。它的建造难度，不是局外人能想象出来的。
沪东造船厂在国际船舶市场衰落、国内也无定单的激烈竞争中，为了求生存，冲出低谷，打进西欧市场，在国内率先承接了这种高难度的新型船舶，说实话，是有点冒风险的。特别是这条船的交船期只有441天 , 另加优惠期10天，不可抗拒因素5天 ，共计 456 天；每超期1天 , 罚款5万美元。这是相当艰难的。
“柏林快航 ”号拉开建造序幕，困难接踵而来。
为了减轻自重，提高航速，该船采用了大量轻质高强度合金钢。合金钢焊接总长度达10公里，占全船焊接的三分之一。焊接之前 , 必须将钢板预热到90℃—150℃，否则，焊接就会有气孔或裂纹。施工中，电焊工人哪怕是在严冬里，衣服也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夏天，太阳的高温和焊嘴喷出的火焰更是把工人们烤得汗流浃背。船上的管系,长达260公里，纵横交错，密如蛛网，在有限的空间内，给安装、调试和校正带来许多的困难。工人们在狭窄的舱室和集装箱内,爬进爬出,俯仰侧卧，长时间操作，四肢麻木，呼吸困难，只能交替上阵,一批接一批地进去干。
“柏林快航”号的冷藏系统、卫星导航系统、液压系统和驾驶台操纵等系统都由电子计算机控制 , 集计算机、机械、化学、 电学、航海、力学等几十门学科为一体，其安装、调试、校正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控制船上544个冷藏集装箱温差的冷藏系统，价值１０００多万美元,有大小设备1万多种，其中仅温度传感器就有500多个。为了确保集装箱所载物资保持所需的温度，每一只传感器必须进行调试校正到0℃。校正的方法是采用冰和水搅拌，进行这项工作时正好是冬天，工程技术人员和工人们的手都被冻得发麻，失去知觉。但他们呵呵手、跺跺脚后接着再干。船东、验船师、外国服务商等要求仅在制冷实效试验中,必须做23种试验项目，每种又分为若干分项目，最多的达到50多个。在调试中， 其中一个项目反复调试 6 次才达到要求。当试验完成后,一些从来没生过冻疮的人都生了冻疮。一位负责这项工作的外国服务商对工人们说 ：“这条船太先进了 , 你们能把500多个集装箱的温度都调试成一致,真是了不起！”
“柏林快航”号选用的主机是由沪东造船厂和上海船厂第一次联合制造的,是我国建造的功率最大、单机体积最大和吨位最重的苏尔寿84型柴油机。在制造过程中，他们克服了厂房、场地、设备等各种困难,攻克了焊接变形、气缸体浇铸、机座校水平、曲轴落座和机架定位等75项技术难关,历时18个月,保质完成制造任务。
该船建造工作量之大,是沪东造船厂历史上未曾有的,仅船上的电缆总长度就达260公里长,粗的有茶杯粗,细的如头发丝。各种电缆接头达百万个以上。连哈劳公司的技术经理也多次坦率地承认,“柏林快航 ”号建造的复杂程度和工作量之大,连他们也未曾想到!
焊光映照着船台,多少个白天和黑夜过去了,沪东造船厂的干部和工人，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家庭，对这艰难复杂的“未来型”船舶的建造,他们只能背水一战!
“如何将未来型的柏林快航号变为现实,沪东造船厂的干部和工人以自己的行动,创造了奇迹”!现场主管建造师吴毅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禁不住眼睛发潮，“有两件事，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一是厂长助理汤瑞良，船下水前，他日日夜夜吃住都在船舱里。当时他女儿只有12岁，爱人生病在家，痛得在床上打滚儿,女儿没有饭吃,可他从来顾不了家里。最关键时，有人认为这条船造不下去了，而他，镇定如常，每天都在处理说不出什么时候就会冒出的问题。爱人后来住院开刀，邻居来告诉他，可他也不愿离开现场回家去。还有一个调度员，叫夏之光，在冷风箱、冷藏箱调试时，必须7天7 夜连续运行，只要有一点故障，就要全部重来。那时，夏之光已经得了癌症，而且在化疗，身体非常虚弱。当时盐水胡同阀堵管，只有夏之光对这里最熟悉。他穿起棉大衣，争着下到了-25℃度的盐水胡同里去。在工作时，他用力压住胃部，全身都在发抖。半个多小时排除故障出来,人就不行了。我记得,这次之后，他就没来上班。这加速了他生命衰竭的过程。两个月后，他就去世了，只有40岁……
历时两年多，历尽千难万险，“柏林快航”号终于在蔚蓝色的大海上进行了交船的最后一个验收项目——试航。
那天 ，“柏林快航”号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进行20小时主机的可靠性试验。试验中，哈劳公司的格鲁晓和霍夫特提出在主机可靠性试验的同时进行满舵试验。这个试验，事先没有打过招呼，而且这时海上刮起了10级大风，巨大的浪涛象小山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袭来，船剧烈地颠簸着，试航的许多人都呕吐了，面对船东的苛刻要求，造船生产处长马天白同试行的有关领导简单交谈后，同意了船东的要求。
“柏林快航”号在咆哮的海浪中，劈波斩浪，进行着满舵试验，动作干净、利索、漂亮。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海上试航，“柏林快航”号终于完成了主机、导航通讯、航速、无人机舱等70多个项目的试验，其中载重超过设计要求200吨，航速比设计要求快了0.1海里。
“我们认为 , 沪东造船厂完全能够建造最现代化的船舶。这艘船达到了国际水平。”
在交船仪式上 , 哈劳公司常务董事奥肯激动地作了上述讲话。“柏林快航”号船长吉努尔先生说 :“ 我们把这艘船看成是美丽的女皇 , 深切感谢沪东造船厂为我们建造了一艘精美的船。”瑞典的一位服务商面对船上浩繁复杂的调试工作，他感到眼花缭乱头昏目眩,曾感慨地说道：“这艘船太先进太先进了,只有上帝才能造出来。”
而今，中国的造船人造出了“只有上帝才能造出来”的船! 国际造船界和权威人士评论：“柏林快航”号的建造成功 , 标志着中国的造船水平达到了新的高度。目前除了极个别的特殊船舶以外 , 中国再没有什么不能造的船了 !
中国船舶工业总公司总经理王荣生说： “柏林快航号的建造，我们应该从积极的方面去总结。这个厂的领导和职工干得很苦，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们交了学费，收获是丰盛的，使我们造船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交了一张满分的答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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