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大师祖宾·梅塔
指挥大师祖宾·梅塔三度来沪。
明晚,在上海大剧院登台的大师将完成一个夙愿———首次在这座他熟悉的城市的一流音乐殿堂里,率领久经考验的以色列爱乐乐团,亮出金子般的音色。
梅塔心中深藏了13年的心愿,随着2008年的到来,成为现实。
就在大师踏上申城之前,我们与他展开对话。除了音乐人生、治团经验等,大师最钟情的话题仍然是上海。
曾经执棒今年初维也纳金色大厅新年音乐会的梅塔说,年底邀约众多,但他坚决表示,其他站可以不去,上海站的新年音乐会一定要去!
一定要来大剧院
问:1994年您在上海的首次演出让全城轰动,至今还为很多乐迷津津乐道。
梅:是吗?那是一场令人回想起来难忘和激动的演出。
问:您在演出后对上海的一番“留言”,现在还是不断被重新提起。
梅:其实,当时我对中国音乐没有多少了解,也完全无法预料观众的反应。结果,那次演出座无虚席,我在率领乐团演奏时,观众没有一点杂音,他们只在恰当的时候献上掌声,而且听得出是发自内心的。这里的观众对古典音乐表现出的热情和欣赏素质,让我和担任小提琴独奏的帕尔曼非常意外。我们惊喜地发现,“上海有最好的观众”。
不过,当时上海的演出设施还很落后,这同样让我印象深刻。我记得在原来的上海市府礼堂,后台只有两个大房间分别给乐团男女成员使用,主办方临时借用了一间办公室,办公桌被挪到一边,中间用屏风隔开,屏风里就算是我的休息室。
问:2004年您第二次来上海演出,其实已经有了大剧院和东方艺术中心了,但还是遗憾地擦肩而过了。
梅:是的。由于档期关系,我们的演出是在12月29日,但那天上海大剧院已有安排,东方艺术中心还没有正式启用,而上海音乐厅的舞台又小了一点,难以让110名演奏员以合适的阵形坐上去。后来,我们在上海展览中心临时做了个“音罩”,这同样是一场反响很好的音乐会,但终究不是专业的音乐演出场所。我为上海感到高兴,现在有了那么多好的剧院,还有那么多好的演出,我们都“挤”不进去了。所以我说,我一定要到上海大剧院演出。
谈到上海就亲切
问:世界著名指挥家中,您对上海可以说是最熟悉的一个。
梅:说到上海,我知道得太多了。我叔叔在上海住过20年,还有一个哥哥出生在上海,直到4、5岁才回印度,当时他只会说上海话。
上海的文化有着和西方共通的一面,对了解世界文化有着强烈的渴望。我记得我的祖母曾在我住在上海的叔叔家住了六个月,回来后总是跟我说上海的这个,上海的那个。从她那里,我知道早在20世纪20年代,就有海菲兹、玛戈·芳廷、克莱斯勒等大艺术家到上海演出过。
问:上海是否与您当初来的时候有很大不同?
梅: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十几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上次我来上海的时候对记者说过,当我一脚踏上上海,光是穿过庞大的浦东机场,就已经感受到了上海的变化。“几年一个变化”,这句中国人喜欢说的话好像在上海不管用,因为上海天天都在变。
问:这次,您终于如愿登上上海大剧院了,有什么感想呢?
梅:上海演出剧场的硬件水平已经完全和国际接轨了。在这里演出,和我在美国、在欧洲的许多城市、在以色列,几乎没有区别。我相信可以带给观众一台完美的音乐会。
宽严并重管乐团
问:您父亲是从事音乐工作的,还组建了孟买交响乐团。他在音乐上给您影响了吗?
梅:父亲希望我去做医生,我也读过两年医学预科,但我清楚自己做不了这一行。后来我征询父亲意见,我还有机会回过头来做一个音乐家吗?是他把我送到维也纳学音乐,这样才有我后来在音乐上的发展。
问:您在印度生印度长,不过也许因为您指挥以色列爱乐太富盛名,很多中国观众把您误认为是以色列人。
梅:我为自己是印度人而自豪,到今天我仍然使用印度护照。我很爱我的祖国。我也与以色列有着非常愉快的长期合作关系,我担任以色列爱乐乐团艺术总监已经近40年了,我认为这是一支非常好的乐团。我们一起合作的将近两千场演出中,我敢说,其中95%以上是高水准的演出。
问:执棒将近半个世纪以来,您记得一共演出过多少场吗?
梅: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最早受到认可,是通过与维也纳爱乐乐团合作,那时我大概25岁。我在洛杉矶交响乐团待过17年,之后在纽约爱乐乐团待了13个年头。
问:您觉得一个指挥在乐队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梅:每个指挥家都有不同的想法。我觉得需要给乐队的演奏员以充分的自由去表达自我。但是在一支交响乐队中,我还是认为必须有一种内在的纪律,或者说约束。我想我是属于“民主的独裁者”吧。乐队必须要有一个人来决定事情,那个人必须有足够强的艺术能力,他就是指挥。
枪林弹雨也登场
问:您认为以色列爱乐乐团的特点在哪里?您认为音乐对于人生能起什么样的作用?
梅:以色列爱乐乐团有着非常丰富的内在激情,以及畅快淋漓的外在表现。说到音乐的作用,我觉得它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人类灵魂的净化剂。我还相信,音乐能给苦难中的人们带来慰藉。
问:在以色列演出,是不是经常遭遇非和平的环境?
梅:我和我的乐团已经习惯在枪林弹雨中登场了。我们希望能为那些在战争中遭受不幸的人们抚平心灵的创伤,给他们以温暖。当年,波斯湾战争让全世界震惊。我和乐团还是不顾危险赶赴以色列举行音乐会,剧场附近的餐厅不久前还遭遇过炸弹袭击,但是没有人露出恐惧的神情。我不知道我们每一次演出是否都能侥幸渡过险关。我们的一些演出甚至找不到一家保险公司愿意承保团员的人身安全。
“全民学琴”并没错
问:如今中国很多家长都逼自己的孩子学琴,您觉得这种“全民学琴”有没有必要呢?
梅:学习西方古典音乐,对孩子的艺术熏陶是有帮助的,我觉得很有必要。西方音乐在中国,特别是在很早就发展了古典音乐的上海,是能够生根的。因为这里对西方音乐的吸收很快,把握也很灵活。我父亲在洛杉矶组建的青年交响乐团里,一半的团员都是中国人,他们的音乐水准和悟性让人惊讶。
从长远来看,中国家长让孩子学音乐是有益处的。就算孩子将来不往演奏家的方向发展,他们在学琴过程中也会有很多机会受到不同文化的滋养。当他们长大以后,会发现这段经历是非常宝贵的。
要给观众新惊喜
问:此次上海的新年音乐会有何特殊之处?
梅:这次的演出叫做新年音乐会,演奏一些适合新年的曲目,比如约翰·施特劳斯家族的作品,给大家带去新年问候是必要的。同时,我也希望能增加整个音乐会的分量,演奏一些具有深度的作品。我在上半场安排了韦伯《奥伯龙序曲》和理查·斯特劳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等作品。在结束时,我们没有安排一贯放在新年演出的《拉德斯基进行曲》,而是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这是俄国的欢庆曲目,有深度,也有力量。为了增加铜管乐的分量,我们还特别请了14位中方铜管演奏员加盟,以增加效果。这会是一个辉煌的结束。
问:乐队的返场曲目能透露一下吗?
梅:我们还没有决定。不过,会给观众一个惊喜的,我保证。
问:今年初,您指挥了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现在又在中国巡演新年音乐会,会不会让观众对新年音乐会这种形式产生疲倦感?
梅:我认为音乐是最适合迎接新年的媒介。年末,人们一般会回首一年间发生的各种事件,而那些经历了灾难的人们,更需要音乐的安抚。我希望能用音乐来帮助他们淡忘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果通过我们的音乐能向世界传达一种“向上”的信息,我就知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