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就晓得著名作家叶兆言的大名,但是一直无缘相聊。去年8月底参加苏童《碧奴》首发时曾见过他,但是因为主角不是他,所以也终究没有能够“面对面”。 但是这一次,机会来了。“2007北京图书订货会”上,11号上午将举行《后羿》首发式,主角换了。但是对他能否和我简单地相聊,我却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头天(10号)晚上,记者试着和叶兆言联系。电话那头的叶老师,听明记者的意思后,很爽快地同意了。他话并不多,很客气,一下子拉近了和记者的距离。 然而,当记者当晚静下心来准备采访议题时,却一愁莫展。 我发现要写好他,绝非易事。BAIDU上搜到的资料,多得“海”了去了,记者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从哪里入手?――《后羿》?成名作?从他的祖父叶圣陶对他在文学上的影响谈起?一切似乎都没有头绪。 最主要的是,我已厌烦了对话式的专访,试图写成散记或随笔,希冀在为文风格上有小的突破。虽然说就是以聊天为主,但要写好这样的聊天笔记,却也着实需要下点功夫。而这明显加大了写作的难度。 后来想,算了,聊成什么样,就写成什么样吧。 11日上午11时,在首发仪式结束后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实际效果,比预想的要好的多。 不抽烟不喝酒,不搞“夜猫子”写作: 实在没写头的叶兆言 作家陈村曾说过,一旦真写叶兆言,你会发现其实没啥写头。 第二天初见叶兆言,印证了记者的一个印象:人说他很有读书人的样子。据说很“文人”:不抽烟,不喝酒,也不进行“夜猫子”写作。直而不迂,自爱兼爱,宅心仁厚。让人感觉为人为文一个样。 当然他也有不“斯文”的时候,他证实说,很多年前曾游华东,一见面条上桌,和陈村合伙抢捞的“鲁莽”也算豪爽吧。或许这是文人的另一个侧面。 但这样的“鲁莽”并不是常态,更多的时候,他表现的是平和、稳重、清淡,很有书卷气,琐细和沉稳。 祖父叶圣陶、父亲叶至诚对他的影响 “我祖父不鼓励我父亲当作家,我父亲对我也是这样。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我确实从小没想过当作家。” 叶兆言的祖父是现代教育家兼文学家叶圣陶,很多人都将他从事写作和其家庭扯上关系。我也不例外。他并不忌讳谈这一话题,但是他强调,他和父辈们没有可比性。如果一定要比,他相信自己经过努力,在小说方面完全可以达到或者超越父辈,多年以来,他就是冲着这一目标去努力的。 作为名家的后代,叶兆言很有压力。这种压力就是祖父叶圣陶和父亲叶至诚都不鼓励他当作家,但最终叶兆言还是选择当了一名作家。 在叶兆言的记忆中,祖父到了80岁,还每天都在写字桌前坐8个小时,在那里写信、看书。他给叶兆言留下这么一个印象――“他一直在工作”。应该说,叶兆言得感谢祖父无形之中对他的影响。至今,叶兆言耐坐,是他颇为自豪和得意的一件事。 父亲把热爱写作的激情传给了他,叶兆言想当一个作家正是因为他大量阅读了父亲的藏书。 写作就像老母鸡下蛋 叶兆言多次谈到作家和读者的关系。他说,他从来也不把自己看得比读者有多高明。作家和读者,不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作家与读者,就是一种恋人关系。就像坐在茶馆里聊天,彼此欣赏,喜欢,说点贴心的话那样。 他是为那些潜在的、爱他的“恋人”写作,也希望每一部小说都带给“恋人”们惊喜。这是他的最基本的观点。就像王小波说的那样,写作绝不是为了教育某某人,而是为了让人愉悦。阅读的真谛,是要带着感恩的心情去阅读。要让双方都过瘾,这种挑战让叶兆言感到兴奋、新鲜、快乐。 叶兆言坦言,写作就是一种修行,一种生活方式,一种需要。就像老母鸡下蛋,随时随地都要下一样,老夹着就很难受。所以,他不得不到处向朋友借地方“下蛋”。他上大学的记忆,就是不断找地方下蛋。 谈到他的成名作《夜泊秦淮》,叶兆言认为,南京的神韵,让人感觉到这里兼有贵族文化的庄重典雅和江南水乡的灵秀繁华;既有平庸人生的残破与尴尬,又于芸芸众生中看到通达潇洒的道家超然。写这部作品,就是为了向名著致敬。他对历史背景一直情有独钟,那些历史中的文弱人物和他们淡淡的人生体验令人难以忘怀。 不想封笔 叶兆言说他并不想考虑封笔的事。叶兆言希望自己能源源不断地写下去,他渴望这种能力远远超过渴望成功。不管是否会有江郎才尽的那天,叶兆言反正是一直在写着。 他总是对自己创作中的破绽耿耿于怀,他坦言自己很难享受到成功的喜悦。从早期的《枣树的故事》、《一六三七年的爱情》到《没有玻璃的花房》再到《我们的心多么顽固》,叶兆言一次次在超越着自己,他在以实力向世人努力地证明着自己的才气。 叶兆言:“写作像吸毒” 他说,他不把自己定位为作家。“不当作家也应该学会写作呀”,他说,“写作就像吸毒”,一旦进入状态,则欲罢不能,汪洋恣肆,必须一吐为快。福柯说过,“真正的作家是阻拦不住的”,尤其在叶兆言进入那种“颠峰”状态之后。 叶兆言坦言写作过程中也有诸多不顺利。这就像追求女孩子一样,“太容易得手反而没意思。”包括体力上的和智力上的,有时候会思维短路,有时候感觉自己压根就无法写下去,那种痛苦的感觉常人无法感受。 “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最苦恼的事情就是他失去写作的能力。”他说,这就好比一个男人人到中年,失去了最重要的那种“能力”一样,尴尬、难言,无语,可能是他们最真切的感受。 谈《后羿》:思牵今夜肠应直 首发式上,有一个问题,记者们都很关心:“嫦娥是中国的月亮女神,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是冰清玉洁的形象,你在小说中写了她和众多男人的性关系,是否有“恶搞”的成分?”当记者也抛出这个看似很庸俗的话题时,叶兆言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说,他绝不认为这是“恶搞”,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真爱,是崇高的,是情到深处的一种表现。他说,“在这个故事里,爱氤氲着绝美的气息,李贺诗中有一句叫‘思牵今夜肠应直’,那种肠子因思念都变直了的感觉,是一种多么痛的感觉?你能体会吗”。记者无语,默然沉思良久。看样子,他是真的沉入那种美妙绝伦的意境中去了。而我们,也许还没有找到感觉。 叶兆言的采访快结束时,我突然想到了谢霆锋歌曲《因为爱所以爱》里的一句话,“那些想太多的人/有生之年都不会明白/因为爱所以爱/温柔经不起安排/愉快那么快/不要等到互相伤害/因为爱所以爱/感情不必拿来慷慨”。如此说来,后羿与嫦娥,说到底是一个互相伤害的凄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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