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大剧院的设计建设过程,与其说是一种探索,倒不如说这是一场探险。” 11月6日,法国建筑设计大师、中国国家大剧院设计者保罗·安德鲁做客外交学院,与数百名建筑爱好者及学院师生畅谈“国家大剧院的探索之路”时这样说道。 之所以称为“探险”,除了他自己解释说“这次全身心投入的过程,像吸血鬼一样,把我的血都吸干了”之外,不知是否也因为从他夺标成功至今,源源不断的质疑让他深感步履维艰。 虽然离中国国家大剧院夺标成功已经过去8年,整个剧院建设也已顺利完工,但安德鲁的设计创意,似乎始终未能征服所有人的目光。与建造大剧院的过程相比,更多人关心的是,在这条对于中国人意义非凡的长安街上,将由一个法国人设计出什么样的中国建筑。这座现代建筑,怎样与周围代表民主政治的人民大会堂、演绎古老历史的故宫和谐共容? 外交学院学生刘铮说:“我周围的许多同学是因为社会上的争议才开始关注国家大剧院的,在四周都是古迹的地带,建一座这样的建筑,有什么意义?” “我曾经也担心过它与人民大会堂的距离不够远。”安德鲁说道,“但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令人满意,建筑师应该把质疑留给自己,如果大家都怀疑,就什么事也做不成。” 最终,人们带着不同的情绪,见证了这颗“巨蛋”的诞生,但这个耗资30多亿元、占地近12万平方米的建筑,就连设计师安德鲁本人也不得不感慨“我总觉得路人对它的兴趣不够”。现实与他设想的“一切很自然地融合起来”相距甚远。 尽管如此,他仍然自信自己的作品会经受住“历史的考验”。“如果当初一个中国人可以在法国的卢浮宫前面造金字塔,那么我也可以在中国的人民大会堂旁边造一座现代建筑。如果现在有人要移走卢浮宫前的金字塔,一定会引起法国人的不满。那么,若干年后,在中国,人们也会对这个法国人设计的建筑物产生同样的感情。” 安德鲁所说的“中国人”,是华裔设计大师贝聿铭。和贝先生一样,安德鲁也同样遭受到作为一个外国人对他国文化一无所知的指责。“面对压力,贝先生顶住了,我希望和贝先生做得一样好。”安德鲁说。 对于大剧院破坏了北京中心城区历史风貌的批评,他则坚持“国家大剧院与人民大会堂,这两座不同风格的建筑代表的是不同时代的对话。它什么也没有摧毁,相反,它带来了很多。” 随后,这个自称“骨子里非常中国”的法国设计师认真介绍了他思维中的“中国式”建筑——大剧院入口处的墙体,传统的中国红和雄伟的气势,与故宫或其他一些中国经典建筑十分相似。而从地下通道走进剧院时,这堵墙都会短暂地遮挡住人们的视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江南古典园林中“抑景”的构景方法,先藏后露,柳暗花明。就连整个球体的剧院和方形的湖面造型,也在讲述中国人“天圆地方”的上古传奇。 但是这样的解释,仍然无法消除一部分人的不满。对于这些质疑,安德鲁表示:“这样的建筑物是穷人的荣誉。当初建造巴黎歌剧院时,法国底层人民的贫困问题也尚未得到解决,但现在,当你看到矗立的巴黎歌剧院,就会由衷地感叹:它的存在是公益性的,为众人而建。我想让过去不敢进入这里的人勇于进入。” 当现场有学生提出“你到底在通过这样一个抽象的数学模型传递什么信息”的疑问时,这个沉稳又不失俏皮的法国人耍了个滑头:“建筑物不承载信息,也没有意图。如果想传递信息,请去邮局。” 也许,在安德鲁看来,他的作品只是等待别人来欣赏和理解的,自己没有必要影响别人,同时他也不会被别人所影响。他要做的,仅仅是“把信念变成建筑物”。 至于这个建筑物能否回归“为大众而设计”的信念,目前看来,答案只能交给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