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弹名家余红仙
评弹早就风靡苏浙沪,但走向全国却是后来的事。
一曲唱响大江南北的弹词《蝶恋花》,让世人领略了吴侬软语的迷人魅力。而最早演唱这首作品的,是被誉为评弹界“金嗓子”的弹词表演艺术家余红仙。
明天,余红仙从艺55周年专场演出将在兰心大戏院举办。专场展现了艺术家的精品佳作,如她演唱过的《咏梅》《拜月》,以及长篇弹词《双珠凤》《夺印》的精彩片断,当然也少不了被她唱红的弹词开篇《蝶恋花·答李淑一》。
后天,姜昆等全国曲艺名家将齐聚申城,举行余红仙表演艺术研讨会,总结她半个多世纪来的书坛生涯和艺术成就。
小时候原想学沪剧
余红仙生在上海,小时候常随父母到天蟾观看麒麟童、盖叫天等的演出,还常从电台收听越剧、沪剧、滑稽戏等节目。由于她天生有副好嗓子,十来岁就开始学演学唱。她有位邻居是沪剧名家石筱英的妹妹,余红仙很想跟石筱英学沪剧,石筱英也看中了她。但由于家庭经济拮据,父亲建议她学评弹,因为说书不需要多少行头。就这样,12岁的余红仙在1952年拜了评弹老艺人醉霓裳为师。
当时,先生试她嗓子,余红仙唱的就是沪剧《碧落黄泉》中的“志超读信”。嗓子明亮的她把沪剧唱得有板有眼,但评弹能不能唱好呢?先生先以蒋调《战长沙》为她开蒙。余红仙学得认真,唱得也动听,老师这才正式收下了她。年过半百的醉霓裳擅长说唱弹词《双珠凤》。勤奋好学的余红仙不久就与老师、师姐拼档演唱《双珠凤》了。那年,她才14岁。两年后,余红仙与王再香拼档弹唱《双珠凤》《贩马记》,受益良多;之后还与李伯康合作弹唱了《杨乃武与小白菜》等,书艺得到了长足进步。
周总理关心《蝶恋花》
余红仙唱《蝶恋花》是在1958年。当时她所在的红旗评弹队商量如何用弹词曲调来谱唱毛主席诗词,赵开生执笔谱写了《蝶恋花·答李淑一》,由她在西藏书场作为正书前的开篇试唱。新作融化了蒋调、丽调、俞调、薛调等多种流派唱腔的旋律,很有新意。虽不太成熟,但听众非常欢迎。1960年夏季集训后,他们在周云瑞、徐丽仙、张鉴国等前辈帮助下,对《蝶恋花》修改加工,使演唱更富激情。
当时正逢中央领导在上海开会,余红仙去锦江小礼堂演唱了《蝶恋花》,陈云听后非常赞赏,刘少奇也在演出后与她亲切握手;周总理更是多次听她演唱《蝶恋花》,并称赞曲子谱得好,唱得不错,还鼓励她多谱唱毛主席诗词。有一次,总理听她演唱的《十六字令三首》,很高兴,并提出配乐单调要再加工的要求。1961年1月22日,经过音乐家黄贻钧、司徒汉等人的精心编配,弹词《蝶恋花》被搬上了交响合唱舞台,在上海交响乐团的伴奏下,在上海合唱团数百人的伴唱下,由余红仙独唱,《蝶恋花》就此享誉全国。
“金嗓子”书坛露头角
1960年12月,余红仙参加了上海人民评弹团,这成了她艺术发展道路上的重要转折点。人民评弹团名家云集,余红仙如鱼得水,先是与陈希安拼档《党的女儿》,继而与徐丽仙合作《双珠凤》,接着又与蒋月泉拼档现代长篇《夺印》,还参加了《人强马壮》《红梅赞》《晴雯》《点秋香》等多部中篇评弹的演出。在名家指点下,她的演唱艺术日趋成熟。如《夺印·夜访》一回,开始她唱来高亢有余、神韵不足,蒋月泉提醒她不要因天赋好而尽向高音区发挥,一席话使她茅塞顿开,懂得了正确处理演唱与书情、人物间关系的重要。丽调创始人徐丽仙则教她如何谱曲,如何铺排曲词,如何将各种戏曲曲艺提炼并溶化成评弹。此外,余红仙还向朱雪琴学过琴词和《珍珠塔》折子,向郭彬卿学过琵琶。
长期的磨砺,“金嗓子”崭露头角。余红仙的弹唱既有蒋调的雍容醇厚,又有丽调的委婉柔美;既有琴调的欢快跳跃,又有俞调的一波三折,且熔铸成自己独有的刚柔相济、热情奔放的艺术风格。
《描金凤》劫后获好评
粉碎“四人帮”后,评弹重新迎来了春天。劫后的余红仙参加了中篇评弹《丹心谱》《开慧颂》《冤案》等的演出。她再唱的《蝶恋花》被摄入影片《春天》,进一步扩大了评弹的影响。她与杨振言拼档弹唱的长篇弹词《描金凤》,受到了海内外听众的广泛好评。《描金凤》是评弹传统书目,与《大红袍》(又名《玉夔龙》)并称为“龙凤书”。这部书反映的社会面广,上至皇帝宰相,下至书生乞丐,揭露官场黑暗、世态炎凉十分深刻;书情也很曲折,富于传奇色彩。杨振言很早就与其父杨斌奎拼档演唱《描金凤》,驰誉书坛。余红仙与他拼档,上下手配合默契,挥洒自如。在“大闹德贤堂”、“换监救兄”、“劫法场”等回目中,余红仙所起王夫人、徐惠兰、禁班阿二等角色都十分精彩。1978年,陈云在杭州听余红仙与杨振言演唱的《描金凤》,也很赞赏。这一时期,陈云还聆听了她与陆蓓蓓所唱现代短篇《雪鹰》,多次接见时谆谆嘱咐,评弹要就青年,要支持新作品,坚持出人出书走正路,给了余红仙深刻教育和巨大鼓舞。
《双珠凤》成就女双档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杨振言退休了。那时余红仙如另外找个上手,既省力,又卖座,然而她却选择了另一条艰难的路。她认为《双珠凤》这部书,历代老艺人都花过不少心血,但目前说的人已很少,如不及时继承,就有失传湮没的可能。另外,翻做上手不仅对自己是很好的锻炼,同时也可以带出一个下手来。于是她决定边整理边演出这部出科书。余红仙听录音,找资料,请教老前辈,吸收各派之长,在砍掉原来一些低俗情节的同时,结合女双档的特长,有意增加了一些抒情唱段,并在唱腔上力求出新,有的地方把朱雪琴的琴调与王再香、王月香的唱腔熔于一炉,有的地方则把蒋调与陈调巧妙嫁接,如淋漓酣畅的数十个“为千金”迭句连唱,脍炙人口。这使得“送花楼会”等重要回目加工后成了精品。她与青年演员沈世华演唱的《双珠凤》,不但得到了广大听众的普遍赞赏,还成就了一对难得的评弹女双档。
全身心培养接班人
余红仙人到中年,越来越觉得评弹急需年轻人来接班。1979年,卢娜成了她的第一位学生。有一次她的个人演唱会,还让卢娜压台,自己唱中轴,大家都很感动。她说:“我捧学生,是为了评弹事业啊!”1989年,她又收常州潘瑛为徒,接着在1992年又收了周红。
余红仙择徒严格是出了名的,她收王惠凤整整考验了两年。王惠凤曾受徐丽仙指点,演唱《真情假意》《望金门》还得过奖。1993年,余红仙提议周红、王惠凤拼双档,由她教《双珠凤》。王惠凤崇拜余红仙的艺术,所以对老师说:“您考验我,认为合格了,就收我。”余红仙让这对女青年在自己家里跟着学,从听录音起步,然后一丝不苟为她们讲解、排书、教唱篇,还让两人轮流担任上手与下手。当时,家在苏州的周红吃住在老师家,周红要交伙食费,她硬是分文不收。就这样,这对全新的女双档不但把书“吃”了下来,还演到哪里,红到哪里。
养生之道就在“放松”
1997年,余红仙当选为中国曲艺家协会副主席,并出任上海评弹团艺术指导。在为评弹今天和未来倾注精力的同时,年逾花甲的余红仙也讲起了养生之道。余红仙笑道,她以前是个工作狂,由于长时间超负荷工作,严重影响了她的健康。1992年,余红仙在北京开会时突然头晕,舌头变硬,手发抖,血压升高。经医院CT检查为脑梗。经过几个月的住院治疗和在家休养,病情才好转。这一次的疾病经历教育了她,要尊重自然规律和人生规律。于是近10余年来,她主动给自己“放松”,减轻了工作量,并遵照医嘱,坚持服药,保持良好心态,控制饮食,适当参加锻炼,高血压得到了有效控制。
回忆起这场病,余红仙感慨道:“人生有两个轮子,一个轮子是工作,一个轮子是养生,只有两个轮子一起转,车才跑得快。只转一个轮子,跑不远就会停歇。我之所以患重病,就是忽视了养生,忽视了保健。”她提醒人们,平时要多看些健康方面的文章,多懂得些保健知识,才能提高生活质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