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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蝶恋花>>闻名全国

  ---著名弹词家余红仙的艺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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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评弹是曲艺苏州评话和苏州弹词的合称,它起源于苏州。评话俗称大书,只说不唱,书目有《三国》、《隋唐》、《英烈》等;弹词俗称小书,书目有《珍珠塔》、《三笑》、《描金凤》等。苏州评弹用吴语说唱,有说、噱、弹、唱等多种艺术手段,刻画人物细腻生动,唱腔委婉动听。苏州评弹早就风靡江、浙、沪一带,拥有大量的听众。但是,评弹走向全国是后来的事。北方和其他地方的许多观众、听众还是通过用弹词曲调谱唱的毛泽东词<<蝶恋花>>才认识评弹的。而最早演唱并唱红这个作品的,就是著名弹词艺术家余红仙。余红仙的书坛生涯已四十余年,历尽了艰辛,倍尝了甘苦,下面我们就来对她的艺术足迹,作一番探寻。

  一、学唱评弹

  余红仙,原名余国顺,祖籍浙江杭州,生在上海。她家庭比较贫寒,但父亲、母亲都是戏曲爱好者。余红仙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跟随父母到天蟾舞台三楼去观看麒麟童、盖叫天等人的京戏,还常常从电台收听越剧、沪剧、滑稽等节目。这些活动大大激活了余红仙的艺术细胞,加上她天生一条好嗓子,于是开始学演学唱,十来岁的时候,常常是一边淘米、洗衣裳,一边唱歌,唱越剧、沪剧。有时唱得起劲,忘了手里在淘米,米都淘碎了,还在一股劲地唱。因此余红仙爱唱戏,在弄堂里是有名的。她有位邻居是著名沪剧演员石筱英的妹妹,因此余红仙很想跟石筱英去学沪剧,石筱英也看中了她。但父母考虑到家庭经济比较拮据,即使拜师不收钱,就是置备行头也难以承担。她父亲提出了一个方案,你既然喜欢戏曲这一类艺术,不如去学评弹吧。因为说书不象演戏,它不需要多少行头。1952年,余红仙虚岁十二岁时,经人介绍欲拜评弹老艺人醉霓裳为师。先生要试试她的嗓子,她唱了一段沪剧《碧落黄泉》中的“志超读信”。先生一听,觉得她嗓子明亮,唱得有板有眼,于是答应收她为徒,而且连拜师金也没有收她。醉霓裳收的徒弟,艺名都有一个“仙”字,于是他给她起了个艺名叫“醉红仙”。学评弹首先要学弹、唱的基本功,一般先要学“俞调”开篇《宫怨》。由于先生已经倒嗓,余红仙只能跟着留声机学。《宫怨》是一支用小嗓唱的开篇,可是余红仙学了一个月还没有学像。师母可急了,因为他们还要供给余红仙两顿饭,这样下去怎么办?她与先生商量,是不是让红仙回去吧。先生想了想说,我看这孩子唱沪剧《碧落黄泉》唱得挺好,可能她一下子适应不了唱小嗓,这样吧,再让她试试。于是先生让余红仙学唱著名艺人蒋月泉的蒋调开篇<<战长沙>>,这次余红仙跟着留声机学,没几天就学得像模像样了,先生一听她唱的很有味道,就决定把她留了下来。后来余红仙一直说:“蒋老师一曲《战长沙》救了我余红仙”!醉霓裳老师收余红仙为徒,不收分文拜师金,相反还提供膳宿。这样的事情在解放前是根本不可能的。对此,她父亲感触很深,常常教育余红仙不要忘记新社会的好处。

  余红仙的老师醉霓裳擅长说唱弹词《双珠凤》,<<双珠凤>>写洛阳才子文必正与吏部千金霍定金的爱情故事,情节曲折,扣人心弦。余红仙拜师时,醉霓裳已经五十二岁,并且倒了嗓。余红仙除了靠老师口传,自己心记书情以外,还钻头觅缝地到处听书、偷学,并且把留声机、唱片也当作自己的一位老师。不久,她与老师醉霓裳、师姐醉天仙拼三个档演唱<<双珠凤>>。当时她才十四岁,剪一个童花头,怀抱琵琶,一脸的稚气。第一次上台,先生、师姐上下手,余红仙坐在中间,唱开篇,起书中小丫头角色。余红仙上台后,害怕得要命,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连书桌上的茶壶、茶杯也发出“哐哐”的声响。先生暗示她不要慌张,她才慢慢镇静下来。1956年,余红仙又改与王再香拼档弹唱《双珠凤》、《贩马记》等。王再香是老艺人王如泉之女,也擅说《双珠凤》,她一度放过单档。她说表老练,感情投入,注重刻划角色,唱腔以悲见长,颇具特色。余红仙从王再香老师那里得到许多教益,这对她以后的艺术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

  1958年,余红仙参加了红旗评弹队,同队的还有赵开生、石文磊、张如君、刘韵若一批青年演员。1959年又加入了长征评弹团,与著名演员李伯康合作弹唱《杨乃武与小白菜》等。余红仙向多方面吸收艺术营养,又勤于书坛演出实践,这一些使她的书艺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她的艺术才华也逐渐开始显露出光彩。1960年12月她参加了上海人民评弹团,这更成为她整个艺术发展道路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二、一曲《蝶恋花》闻名全国

  开始谱唱《蝶恋花》还在1958年秋天。余红仙所在的红旗评弹队大多是青年演员,他们一起商量,尝试用弹词曲调来谱唱毛泽东同志的诗词。当时青年演员赵开生执笔谱写了一首《蝶恋花·答李淑一》,由余红仙在西藏书场作为正书前的开篇试唱。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作曲者融化了蒋调、丽调、俞调、薛调等多种弹词流派唱腔的旋律,很有新意。当然初稿还不太成熟,比如最后的落调搞得不够好,缺乏终止感。但是即使这样,听众却非常欢迎这一评弹新作,报之以热烈的掌声。《蝶恋花》初次与听众见面,就得到了肯定。

  1960年夏,赵开生、余红仙参加上海市人民评弹团及评弹协会所属五个团队的青年演员夏季集训之后,便继续对《蝶恋花》进行了修改、加工。在著名演员周云瑞、徐丽仙、张鉴国等的帮助下,日趋完善。《蝶恋花》曲调优美抒情,跌宕起伏,又吸收戏曲板式变化的手法,节奏有变化有层次。词中“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旋律舒展摇曳,而“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却激昂有力,响遏行云。加上余红仙嗓音清越,音色华美,演唱富于激情,生动地展现了革命家的伟大情怀,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遂成为脍炙人口的保留节目,受到了广大听众的赞赏。

  1960年8月,中央领导在上海开会,有一次在锦江饭店小礼堂安排一个晚会演出,余红仙演唱了《蝶恋花》。陈云同志和不少中央领导同志都听了,非常赞赏。那天周恩来总理因为有事来晚了。陈云同志向他介绍说:“评弹有个《蝶恋花》,很好,您可以听听”。于是让余红仙又唱了一遍。演出结束后,周总理特意上台祝贺演出成功。并且高兴地对余红仙说:《蝶恋花》的曲子谱得很好,唱得不错,尤其是最后两句更有激情。总理还说,你在唱“泪飞顿作倾盆雨”时,用了一个挥泪的动作,这并不符合毛主席原作的思想感情,毛主席是说烈士英灵知道推翻了蒋家王朝高兴得流泪了,这是激动之泪,是喜泪,不能用悲伤流泪的动作来表露。最后对余红仙说,以后我还要听你唱呢!这对余红仙来说是极大的鼓励和鞭策。刘少奇同志也听了余红仙的《蝶恋花》,演出后与她握手,亲切地问她:“几岁了?入团了没有?你们的伙食怎么样?……对青年演员也要照顾。”这些话说得她心里暖呼呼的。以后,周总理又多次听她演唱《蝶恋花》,并鼓励她多谱唱毛主席的诗词。有一次,总理听了她演唱的毛主席诗词《十六字令三首》后,很高兴,并提出,曲调激情很好,但配乐单调,要再加工。

  1961年1月22日,上海交响乐团、上海合唱团联合举行音乐会,弹词《蝶恋花》被搬上了交响合唱的舞台,此曲由余红仙独唱,上海合唱团二百人的合唱队伴唱,由上海交响乐团伴奏。经过音乐家黄贻钧、司徒汉等人的精心编配,作品更加完整,它以抒情的演唱和恢宏的气势轰动了乐坛,从此享誉全国。

  上海市人民评弹团是个名家云集的评弹团体,余红仙进团后,如鱼得水。她先是与著名演员陈希安拼档演唱《党的女儿》,继而与著名演员徐丽仙合作演唱《双珠凤》。1963年至1965年间,又与著名演员蒋月泉拼档弹唱现代长篇《夺印》,还参加了《人强马壮》、《战地之花》、《红梅赞》、《晴雯》、《点秋香》等多部中篇评弹的演出。在共同的艺术创作活动中,余红仙得到了许多名家的指点,比如弹唱《夺印》“夜访”一回,余红仙起的吴文英访问贫农陈友才时有一段唱篇“我看你,脸色枯黄病染身·····”,开始余红仙唱来高亢有余,神韵不足。蒋月泉老师悉心指导她:你的嗓子太好了,但不要因为天赋好而尽向高音区发挥,这里你要藏起三成来,十成中你唱七成。要结合当时的情景和人物的感情,这一段吴文英做陈友才的思想工作,就像谈家常那样,要温和、亲切,循循善诱,以情动人,这样才能打消他的顾虑,我后面再唱“书记说话情意深”,也才能相互呼应。一席话使余红仙茅塞顿开。后面不仅把这一段唱处理得声情并茂,并且懂得了正确处理演唱与书情、人物之间的关系的重要性。余红仙还与徐丽仙拼双档演唱《双珠凤》,徐丽仙是丽调的创始人,她是不识乐谱的,但她能谱曲,在弹词音乐方面有很多贡献。余红仙从她身上学到不少演唱和谱曲方面的本领。徐丽仙对她说:“你记住唱一支开篇,要抓住一个`活symbol 146 \f "Times New Roman" \s 10.5字,抓住核心,核心唱段在那里,你就要重点攻,不能一只开篇从头到尾一样的都是重点,结果都不是重点,唱得从头平到底,就没有办法突出,也就没有起伏,这样就不可能产生好的艺术效果”。她又说:“我喜欢看各种戏曲、曲艺,锡剧、沪剧、黄梅戏、大鼓,为的是从中吸取营养。但不能生吞活剥,一定要把它们提炼、溶化成评弹的东西,使别人听不出是从哪里来的”。徐丽仙老师教她如何谱曲,如何铺排曲调。徐丽仙本人嗓子不太亮,但她善于运用嗓子,在咬字、吐腔、透气、共鸣方面有许多经验,这些都使余红仙受益匪浅。此外,她还向朱雪琴学过琴调和《珍珠塔》折子,向郭彬卿学习琵琶。朱雪琴是“琴调”的创始人,她的唱腔是在沈俭安的“沈调”的基础上创造的,显得激越奔放。朱雪琴手把手地一句一句教她《珍珠塔》的片断,后来两人拼档演唱了“小夫妻相会”、“痛责”、“哭诉”、“七十二他”、“下扶梯”等片断;她们还合唱了开篇《击鼓战金山》,并灌制成了唱片。

  不断的学习、演出,刻苦的钻研、磨砺,余红仙的演唱艺术日趋成熟,在书台上她台风稳重,说表清晰,角色刻划真切感人,无论是古代女子霍定金、秋香、石榴、晴雯,抑或是现代女性高山、江姐、吴文英、水娥,都描摹得栩栩如生。特别是在演唱方面越来越显露出她非凡的才华,以致在评弹界有“唱不哑的金嗓子”、“唱勿煞的余红仙”等美誉。

  三、新时期的新追求

  “文革”中,《蝶恋花》惨遭劫难,整个评弹界亦逢厄运。当时也搞过一些中篇评弹,但唱腔一律是高腔高音,连“唱不煞的余红仙”也招架不住。有时演好回到后台,心跳一百多,用两条长凳拼起来,躺倒了,成了“唱煞余红仙”。

  粉碎“四人帮”之后,评弹重新迎来了春天。余红仙热情地参加了中篇评弹《丹心谱》、《开慧颂》、《冤案》等的演出。1978年10月余红仙再度演唱《蝶恋花》,并作为片断摄入影片《春天》,通过银幕,《蝶恋花》更加阔步地走向了全国,大大地扩大了评弹的影响。

  评弹的主要表演形式还是长篇演出,粉碎“四人帮”后,余红仙与著名演员杨振言老师合作演唱长篇评弹《描金凤》。《描金凤》是主要评弹传统书目之一,它与《大红袍》(又名《玉夔龙》)并称为“龙凤书”。这部书反映社会面广,三教九流上至皇帝宰相,下至书生、江湖术士、乞丐,反映官场黑暗,世态炎凉十分深刻;书情也很曲折,跌宕多姿,富于传奇色彩。杨振言很早就与乃父弹词名家杨斌奎拼档演唱《描金凤》,驰誉书坛。他说表老练清脱,脚色生动遒劲,弹唱“蒋调”韵味醇厚,别有风貌,人称“言调”。余红仙与他拼档,做下手,她要学着起许多新的角色,比如“门斗报信”中的门斗、四喜僮儿、牙齿掉了、说话漏风七十多岁的老太监许如公,还有府台大人方伯年等;也要学许多新的说法。通过这次拼档,使余红仙得益匪浅,说表提高了,角色的路子也更广了。余红仙在“大闹德贤堂”、“换监救兄”、“劫法场”等回目中所起王夫人、徐惠兰、禁班阿二等角色都十分精彩。杨余档的《描金凤》上下手配合默契,受到了海内外听众的广泛好评。

  这一时期,余红仙继续得到中央领导同志的亲切关怀。1977年,陈云同志到上海来,余红仙与陆蓓蓓演出了现代短篇《雪鹰》。陈云同志聆听后非常高兴,说,新的作品要支持,搞出来不容易。1978年陈云同志在杭州听了余红仙与杨振言演唱的《描金凤》,也很赞赏。有人告诉陈云同志余红仙在“文革”中“唱煞”的故事。他看到余红仙,就幽默地说:“唱煞余红仙也来了”,十分亲切。后来,余红仙又受到陈云同志的几次接见。有一次陈云同志接见上海、江苏、浙江的部分评弹演员,谆谆嘱咐评弹演员要出人出书走正路,并提到有人说“野书”的问题,要以正克邪,又要大家注意让评弹就青年,争取青年听众,这一些都使余红仙得到了深刻的教育和巨大的鼓舞。1982年9月30日,上海举行国庆33周年文艺晚会,余红仙在晚会上演唱了弹词开篇《歌唱党的十二大》。正在上海的邓颖超同志观看了演出,并在幕间休息时接见了演员们,邓大姐高兴地对余红仙说,“你唱的热烈庆祝党的十二大召开的开篇很好,你们团编得很快啊!听了你的演唱我心里很高兴。”说着,邓大姐把余红仙拉到自己身边坐,亲切地说,“我在北京见过你,我们认识。”

  余红仙与杨振言拼档弹唱的《描金凤》得到很高的评价,几年说下来,书也理熟了。但在八十年代初,杨振言老师退休了。那时余红仙如果另外找一个上手,自己继续做下手,那么既省力,又卖座,可称轻车熟路。然而余红仙却选择了另一条艰难的路。因为她对自己的出科书《双珠凤》很有感情。她认为在这部书中历代老艺人化过许多心血,艺术上有一定特色。但目前说的人已经很少,如果不及时继承下来,就有失传、淹没的可能。作为一个“承上启下”的中年演员有责任把书传承下来。另外,她想如果自己翻做上手,不仅对自己是很好的锻炼,同时可以带出一个下手来。于是她决定边整理边演出这部出科书。她的想法得到团里的支持,安排她与优秀青年演员沈世华结成了女双档。

  《双珠凤》是弹词传统书目之一,早在清代咸丰、同治年间就有女弹词家陈碧仙说唱此书。近代说唱此书的著名艺人有朱耀庭、朱耀笙、朱介生、陈莲卿、祁莲芳、赵稼秋等。这部书有许多精华部分,但也有一些缺点,甚至糟粕。比如某些人物不够鲜明,好人不好,坏人不坏,还有象来富唱山歌那样的糟粕。余红仙仔细分析研究,并吸收各派《双珠凤》的长处,听录音,找资料,请教老前辈。逐步把主线理直:文必正与霍定金二人为了忠贞不渝的爱情,不仅对封建礼教,而且反抗皇帝赐婚,进行了曲折的斗争。同时砍掉了原来某些节外生枝的纠葛和低级庸俗的情节。对人物也作了精心的推敲。比如书中两个小人物杨虎与陆九皋就塑造得更加鲜明完整了。杨虎善良仗义,见多识广,为了解救忠良之后,宁可牺牲自己的儿子。陆九皋只是个卖烧饼的老头儿,但不畏强暴,见义勇为。余红仙还努力弥补书中原来比较牵强和不合情理的地方,并结合女双档的特长,增加了一些抒发感情的唱段。在唱腔方面,她力求出新,有时把朱雪琴的琴调与王再香、王月香的唱腔熔于一炉;有时把蒋调与陈调加以溶化,恰当地表现人物的性格与感情。她在“送花楼会”中唱的那段唱:“我是为千金不能当面来见千金,为千金无奈在轿后跟~~”,三十几个“为千金”,用迭句连唱,淋漓酣畅,感人肺腑。“定情”一回中原先并没有“惜别”的唱段,这也是余红仙根据书情和艺术发挥的需要重新创作的。特别是对书中一些重要回目,如“送花楼会”、“三斩杨虎”等进行重点加工,逐渐成为精品。她们演唱的《双珠凤》得到广大听众和老艺人的普遍赞赏,成为评弹界难得的女双档之一。

  余红仙是一位勤奋而富于创新精神的艺术家,经过长期的艺术实践,她的演唱、说表和表演都逐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特别在唱腔方面,她在雍容醇厚的蒋调和委婉柔美的丽调的基础上,根据书情并结合自身的天赋条件和演唱技巧,加以融合、变化和创新,无论旋律、过门、唱法等都显现出明亮华美、摇曳多姿、热情奔放的特有风貌。她的开篇《莺莺拜月》、《柳梦梅拾画》以及《双珠凤》“为千金”、“惜别”等唱段都因风格鲜明而脍炙人口。

  余红仙曾于1979年、1983年、1986年多次赴香港演出。1986年她与沈世华合作的《双珠凤》在香港也引起强烈的反响。

  1994年5月,余红仙在上海举行了“余红仙书坛生涯四十周年演唱会”,这次演唱会将她的艺术活动推向了辉煌的高峰。她在演唱会特刊上激动地写道:

  “贫困、不幸、痛苦、希望,

  催我走上了神圣的书坛。

  评弹艺术的独特魅力,迷住了一个,

  一无所知,一无所有的苦孩子。

  雨雪风霜,甜酸苦辣,

  春夏秋冬,进退起伏,

  只有艺术是我的动力,是我的第二生命;

  只有听众是我的知己,是我的再生父母……”

  她衷心感谢党的关怀和培育,衷心感谢父母,师长,听众,同仁。这是她发自肺腑的心声。

  余红仙不但在艺术上不断追求,达到了崭新的境界;而且在政治上不断追求,成为一名社会活动家。她1984年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上海市政协委员,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央委员、上海市委副主委。

  四、培养评弹接班人

  余红仙人到中年,艺术日臻成熟,也越来越感觉到评弹事业急需年轻人来接班,因此很愿意把自己多年来的艺术经验、艺术心得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青年人。

  然而,她正式择徒却又非常严格,除了要为人好,艺术有基础之外,还有一条就是要真正喜欢评弹,热爱艺术,具有敬业精神。

  余红仙第一次收徒是1979年。粉碎“四人帮”不久,上海评弹团有一批青年演员急需老师传、帮、带。她收了卢娜为学生。1989年,她又收了常州市评弹团的潘瑛为徒。潘瑛是常州市人民代表、常州市评弹团的主要演员,政治上、艺术上都很好,为人热情爽直、热爱事业,因此当常州市文化局的领导来要求余红仙收徒时,她答应了,并说:“潘瑛与我年龄差不多,就算是半师半友吧!”

  余红仙收的第三个学生是苏州市评弹团的青年演员周红。周红1984年毕业于苏州市评弹学校,曾拜余瑞君为师,拼档演唱《描金凤》,后与蔡惠华搭档说《芙蓉公主》等。周红基础好、钻劲足、上进心强。她早就崇拜余红仙的艺术,并经常对之学习。有一次她参加表演比赛,单档演唱《描金凤》分回“许媒婆赴宴”,就是学的余红仙的录音。凑巧,那天,余红仙也去听了,觉得周红嗓子好,有韵味,说表不错,而且是单档,更不容易,对她颇有好感。后经苏州市评弹团团长龚华生介绍,余红仙正式收下了这个学生。那是1992年。

  近年来,评弹界人才流失比较严重。因为说书收入不太多,四处演出,生活比较艰苦,有些青年演员不安心,或转向电视、歌厅,或下海经商。因此余红仙不轻易收徒,生怕教得辛辛苦苦,而一年半载后又飞掉。余红仙收王惠凤为徒就考验了两年。

  王惠凤是在听众中较有影响的青年演员,虽没有正式拜过徐丽仙为师,但受过徐丽仙的指点。她因演唱《真情假意》、《望金门》得过奖;曾说过《三笑》、《木兰外传》。1993年王惠凤少了上手,此时周红也正好要寻搭档。余红仙就提议让她们拼成双档。王惠凤见余红仙肯教她《双珠凤》,喜出望外。她早就崇拜余红仙的艺术,很想拜她为师,但也深知老师的想法,所以对余老师说:“您考验我,认为合格了,就收我!”小王为人虚心,勤奋敬业,不怕吃苦,两年来艺术上突飞猛进,终于顺利通过了这场长达两年的考试,余红仙也为收到一个好徒弟而庆幸。

  余红仙择徒严格,教学更是认真悉心,一丝不苟。为了让王惠凤、周红掌握《双珠凤》这部书,从1993年8月起,她让这对女青年在她家里跟她学唱。她先让她们听15回《双珠凤》的录音,要她们边听边记录下来,并且背熟,然后给她们讲解、排书、教唱篇,一字一句手把手地教。为了让她们全面掌握上手、下手的本领。余红仙采取相互各做上手、下手的演出形式,就是说两人并不固定谁做上手,谁做下手,而是两人轮流担任上手与下手。老师教得认真,学生也学得专心,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有什么不对的就纠正。就这样,花了半年时间,她们就把这部书“吃”了下来。1994年春节,就到各地去登台演出了。

  1994年8月,上海乡音书苑缺一档演员,他们来与余红仙商量,能否让王惠凤、周红进“乡音”。乡音书苑是上海最好的一家书场,对艺术水平的要求也最高。余红仙有些犹豫。因为8月的上海持续高温,老年听众怕出来听书,再说乡音书苑还要求这一档压台送客,压力就更重了。但余红仙想,压力可以变成动力,不妨闯一闯,因此就鼓励她们进“乡音”。为了保证艺术质量,余红仙不顾自己身体不好,冒着38℃-40℃的高温,每回书必去听,听了以后给她们提意见,再一起修改,排练。由于认真对待,这次演出十分成功。

  1995年3月,余红仙刚刚重新谱曲《柳梦梅拾画》的开篇,就进医院做甲状腺瘤的手术。她生怕开刀影响声带,所以抓紧时间在开刀前观察期的7天里,把这支开篇教给周红。她对周红说:“老师万一手术失败,以后再不能演唱,那么这支开篇就要靠你去完成了”。周红听了很感悲壮,眼睛也湿润了,因而也学得分外的认真。余红仙一句一句教,周红一句一句学。手术后又马上让周红唱给她听,她不能讲话,周红唱得对,她就点点头,唱得不对,就摇摇头。庆幸的是这次手术很成功,很快嗓音就恢复了,而周红这支开篇也已学成。

  余红仙收徒一不为名,二不为利。有的人收徒要收受一笔可观的礼金,可是余红仙非但不计报酬,相反愿意为学生花钱。周红家在苏州,学《双珠凤》时就住在老师家里,吃在老师家里,周红要交伙食费,余红仙却硬是分文不收。一次,余红仙出国演出,特地买了几根金项链,回来分送给潘瑛、周红和王惠凤。去年5月,在上海举行余红仙书坛生涯40周年演唱会,余红仙让特地从日本赶来的学生卢娜演唱《蝶恋花》作为压台,自己却唱中轴。卢娜的父亲卢文勤十分感动地说:“像余红仙这样的老师,在文艺界真是太难得了!”有人问余红仙:“你为什么这样热情地捧学生呢?”她说:“我捧学生,是为了事业,评弹事业需要接班人啊!”

  我国有句古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余红仙认为既然收了徒弟,就要对其负责,不仅要传艺,还要传授为人之道和人生经验,因此她在艺术上是严师,在生活上又是慈母。王惠凤与周红都深有感触地说:“我们从老师那里不仅学到了艺术,而且学到了做人的道理!”

  余红仙爱学生,学生也爱老师。余红仙开刀住院,周红天天到医院陪伴侍奉。而学生对老师的回报更体现在艺术的长进上。潘瑛原来就不错,拜师后,在人物性格刻划方面,在演唱技巧的运用方面更有了新的飞跃。王惠凤、周红这对青年女双档在艺术上的进步就更显著。由于《双珠凤》书情铺排,关子好,她们的说表、演唱又属上乘,再加上演出态度认真、投入,受到了观众的热烈欢迎。她们从1994年春节常州横林书场开始,后来到杭州、无锡、上海演出,两年当中,可以说演到那里,红到那里,经常客满还要加座。她们三进无锡,越演越好。无锡北大街书场因为该地区住房拆迁,平时听客稀少,业务减退。可是她们一去,顿见起色,吸引了大量听众。书场经理兴奋地说:“她们打破了我们近年来的卖座最高记录。”两年中她们已演出300场左右,平均每场听众300多人,创下了近年江浙沪评弹演出少有的好成绩。通过两年的演出,她们越说越有味道,越来越热爱评弹事业。王惠凤、周红还在各种比赛中频频获奖。学生的出色成绩是对老师最好的回报。余红仙看到这一切,心里觉得甜滋滋的。近年来,余红仙又先后收了优秀青年演员石莉红、张艳红、孙炜红、颜丽红几人为学生。为培养评弹新人,可谓不遗余力。

  余红仙现任中国曲艺家协会副主席、上海市曲艺家协会副主席、上海评弹团艺术指导,她更把振兴评弹和培养下一代看作自己的神圣职责,她决心为评弹事业的今天和未来倾注自己的全部精力。

  作者:沈鸿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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