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餐桌的食物足够养活一支军队,拥有12个“母亲”、40个兄弟姐妹,对于外部世界一无所知……这些事情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是对于加拿大的玛丽·布莱克来说,却是她童年时期的日常生活写照。2022年2月26日,玛丽向英国《太阳报》讲述了她匪夷所思的前半生。
玛丽出生在一个奉行原教旨主义的“耶稣基督末世圣徒原教旨教会”社区(Fundamentalist Church of Jesus Christ of Latter-Day Saints,简称FLDS),也称摩门教基要派。一夫多妻在加拿大是非法的,主流摩门教早在1890年就已经废除了一夫多妻制,但是由于玛丽的父母笃信原教旨主义,他们拒绝放弃一夫多妻。
▲玛丽一家人图源:太阳报
玛丽的母亲是父亲的第一任妻子,玛丽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姐姐。玛丽的父亲在26岁那年被任命为地区主教,而像所有当上主教的男人一样,他也想多娶几个妻子。1982年,在玛丽母亲又一次怀孕之时,父亲娶了第二个妻子克里斯蒂娜,孩子刚几个月大,父亲又娶了第三个妻子。
起初,这些人都住在同一栋房子里。玛丽八岁的时候,父亲又带回了两个妻子,家里不得不修建了第二栋房子。
对玛丽来说,童年是忙碌而又喧嚣的:女孩们要负责帮母亲们做饭、做家务、照顾其他弟弟妹妹,父亲和男孩们则负责做农活。与此同时,他们还要遵守严苛的生活纪律:禁止化妆,不能理发,全身上下包括脖子、手腕脚腕都必须遮得严严实实,烟、酒精、茶叶和咖啡也是绝对禁止的,任何“世俗”的东西都不允许出现在家里,电视、音乐和小说就更不用说了。受制于严苛的教义,他们连现代医疗都尽力避免。于是,玛丽的母亲自学成为一名助产士,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在家里替其他妻子接生了。
▲玛丽和她的亲生母亲图源:太阳报
从小,玛丽就知道一夫多妻是非法的——警察经常因为这件事去她家——尽管没有任何人被逮捕,但孩子们却总是生活在恐惧和担忧中。大人交待他们,“永远不要告诉外人,父亲有多少个妻子”。
但最让玛丽恐惧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这是奉行原教旨主义的摩门教基要派最核心的信仰之一。教徒们坚信,总有一天“世界末日”会来临:他们察觉出了一些危险信号,而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末日的到来而时刻准备着。
玛丽17岁那年,父母告诉她,教会领导者鲁隆·杰夫斯(Rulon Jeffs)为她安排了一个丈夫。
据美国国家公共电台报道,摩门教基要派的头目鲁隆·杰夫斯一生有75个妻子和65个孩子,而在他去世后不久,他的儿子沃伦·杰夫斯为了巩固自己在教会内的地位,娶了父亲的绝大多数遗孀。
在此之前,玛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与其他男孩有过接触。尽管她很忐忑不安,但不能也无法拒绝这桩包办婚姻。几个月后,19岁的山姆从美国犹他州赶来,见面后的第二天,二人就成婚了。
尽管与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让玛丽感到尴尬和不适,但长久以来对教义的顺服,使她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后来,她与丈夫搬到了新的摩门教基要派社区生活。与此同时,玛丽的父亲还在不断娶妻生子——2001年,玛丽有了80个兄弟姐妹,大的27岁,小的只有几个月。
面对这样的生活方式,玛丽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甚至认为这才是生活的常态,这就是她从小生长生活的环境。直到2002年6月,鲁隆·杰夫斯的儿子沃伦谎称奉上帝的旨意,欲将父亲逐出教会,这使得信徒们不得不选择站队。教内的这些明争暗斗让玛丽突然意识到,这些所谓的领导者代表的并不是神的旨意,而是自己心中的权势。为了满足世俗的欲望,他们可以不择手段。
面对这一切,玛丽不禁开始质疑自己的信仰——她不断问自己,是否有必要一直穿着长袍?现代音乐真的有罪吗?2006年,玛丽第一次尝试了酒精饮料,还加入了冰球队,通宵跳舞听音乐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尽管还是会被电视中女性的性感穿着所震惊,但她正一步步地接受这些“新事物”。
2009年,玛丽成为了一名老师。次年,她与山姆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尽管离婚很令人难过,但这也让她得以进一步探索外面的世界。在大女儿16岁那年,玛丽让女儿试穿了自己年轻时的婚纱。望着年轻的女儿,玛丽心中百感交集:“我无比庆幸,我的女儿不用嫁给一个陌生人了!”
2017年,玛丽的父亲因犯有一夫多妻罪被送上了法庭。次年,他被判处6个月的监禁——这也是一个多世纪以来,加拿大首次对一夫多妻进行定罪处罚。玛丽的父亲有27个妻子,150个子女,而玛丽与他们的关系并不密切。如今,这些人中仍有一大半依旧信奉原教会的那一套,玛丽的兄弟也继续坚持一夫多妻制。
学术期刊《国际法律、政策和家庭》中对于摩门教基要派的一夫多妻制生活方式提出了强烈质疑,指出在教会内部,童婚、乱伦、虐待儿童的行为屡见不鲜。除此之外,教会还侵占信徒们的财产。据加拿大广播公司报道,教会侵占信徒们的土地和房屋价值高达1亿美元。
如今,玛丽终于走出阴影,她的一些兄弟姐妹也跟她一样,爬出了那个“与世隔绝”的泥潭,开始了全新的生活。玛丽出版了一本书籍,述说自己童年过往,希望与她有着相似遭遇的人,能像她一样早日清醒,走出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