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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纪念碑(故事)
2014年5月14日 11:11


 

    有人研究知青历史曾经撰文写了:如果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青春无悔”,那么10万上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参加新疆建设是中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史上最辉煌的一页;如果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不堪回首”,那么10万上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参加新疆建设是中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史中最沉重一页。

    这样的评价准确与否,由历史来验证。

    但是有一点我认为最能够肯定的:上海知青的辉煌,诚然是有头有脸的著名知青人物当上团级师级乃至军级省部级参与的,然而决定辉煌是无数个平凡而伟大的平民知青的事迹写成的。本篇所写是真实的,但是笔者不愿暴露所涉及人物的真实姓名,故用文学故事表达。实现我们的中国梦,将在成千上万无名的平凡而伟大的人民手中完成。

 

无形的纪念碑

 

    严冬的早晨,塔里木河上源地区西北风呼呼刮着,天空停留着几大朵乌云,刚刚升起的太阳,被遮盖只露出半个脸。一股从西伯利亚袭来的寒流冷风正在登陆塔里木河上源区域,茫茫大漠卷起旋转的黄尘,水产队的鸡鸭养殖场、池里,一只黄褐色的鸭子,受了一阵寒冷的旋风惊吓,突然从水池飞起来了,它不是逆风飞,而是顺着巨风飞,它的羽毛变化为蓬蓬松松,身体膨胀像鹅那么大,样子很是愤怒,很是威武。它这一带头,其他的鸭子,全都没有了主张,在浑浊的池子水面瞎游瞎飞,一片混乱。

    天渐渐变成为灰黄的,暗暗的,空气混沌而沉滞。可怕的西北风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连队大院所有的尘土、沙粒都飞了起来。那赤裸裸的,只有挂着一些残叶的胡杨树枝,使鞭似的飞舞起来,人们走路,低着头掩着脸,上身向前屁股向后地弯着腰迈向工房或工地。半露的太阳也被黑云吞没了,天色阴沉沉没有了清光。刺骨冷风从西伯利亚刮来,是到了结冰的季节了。

    水产队的花队长,是一位富有生产经验的老同志,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低调做人,但他对于职工非常关心。他惦记着坝堤上驻扎的一班打鱼队的知青安全,自从上海青年连调来我连的八位知青以后,给连队带来了生机。一年来知青班成绩卓著,日日月月超额完成打鱼任务,宋刚班长与小殷、小宋、陶勇、小苏、小张等都被评上团生产能手。花队长、党指导员都是参加革命十多年的老同志,处党委给他们配备了陈文汉、何成两位水产学院毕业的参加工作多年的大学生分别担任副指导员、副队长,党指导员还是处党委委员。知青思想进步快,与知青在青年连和水产队接受兵团传统教育,弘扬忠诚、顽强、争先精神,打实了基础,过好了劳动、思想、生活三关分不开;当然也与领导班子的细致政治与行政工作分不开的。今天天气这么寒冷,一股西伯利亚强烈寒流正在向塔里木一带侵袭,这样的天气,领导要把要生产安全问题放在第一位。

    花队长的眼皮跳个不停。心想为安全起见,小宋他们可以不上班了。他脑海里浮现他的爱将宋刚班长的身影,这位人高马大长着一对丹凤眼的上海知青,干活有“拼命三郎”之称。一年多来,不仅布置工作任务不折不扣完成,还觉察到这位小青年对待集体与同志是有情有义,为人厚实。最近连里已经批准知青的满三年探亲一次的长假,花队长催促他回沪,但是小宋放不下工作,说:“我过了年再说吧。让其他同志先走。”由于下湖打鱼受风寒,小宋几天来一直咳嗽不断,有点重伤风感冒。花队长劝他休息几天,小宋说:

    “队长,你把一个班交给我,我不能有了小病就大养。我对班上工作,放心不下啊!”

    花队长听了小宋的表白,很感动。是的,知青轮流陆续要探亲,队上劳动力就相对减少。小宋作为班长,有责任感,事业心极强。

    花队长一早到了连队办公室,就拿起电话筒通放在耳朵旁:

    “喂!总机!请跟我接坝堤工程队的电话。”

    蓦然,坝堤工程队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有人接电话:

    “喂!你是谁?”

    “我是水产队老花。”

    “花队长,什么事情?”

    “今天天气寒冷,防止天气进一步变脸,麻烦你能否通知一下知青班,不要下湖打鱼了,安全第一。”因为班里没有电话,花队长有事总是让坝堤工程队同志委托联系。

    “好,让我去他们宿舍看一下。电话不要挂断。”对方说。

    “喂!花队长,小宋他们已经下湖了。”一会儿,话筒响起了对方回答。

    “好,谢谢!”花队长挂断了电话。花队长瘦削的脸上一对深陷的明亮眼睛,此刻目光深沉,一付深思而又焦虑样子,在办公室踱来多去。着望门外的西北风越刮越大,寒流无情袭来,这样的坏天气下湖打鱼,是非常危险的。花队长的思绪一下子纷乱起来,他非常纠结与揪心,他计算着小宋他们,一旦天气变脸,怎么去救援呢?他来回在连部办公室踱步。党指导员听说小宋他们仍然在上班,看窗外刮风的天,太阳渐渐没有了影子,寒流正在袭来,很担忧小宋他们出事。

    “老花,不行!这样天气容易出事故的。要考虑救援措施。”党指导员当机立断地说。

    俩位领导研究决定,准备救援的船和救援的棉被,还挑选几位身体强健水性特好的青壮年老同志参加,花队长亲自指挥湖面上巡逻。

    早上,小宋他们八人分两只小船两组出发。

    “班长,你伤风感冒好几天了,吃得消么?”小殷关心地问。

    “没有问题。”宋刚回答。

    篙子拨开了靠坝堤的湖面丈把高的枯萎芦苇,芦苇垂下来,霜花沙沙地飘落,迎着柔弱阳光,两只小船的知青划桨有力,小船向远方湖心方向窜去,像两片大海上飘着的竹叶,消失在水库湖面早晨的烟波里,几只野鸭扑楞楞飞起,掠着水面飞走了,留下一片沉重而嘶哑的叫声。

    平日里湖面平静无波,清澈见底,可以数得清下面鹅卵石的数目;可以见到大头鱼在游动和水老鼠在水中窜来窜去。而现在湖面上却风起浪涌,顿时一层薄薄的雾霭消失了,天色阴沉起来,铁块般的乌云已经将半露的太阳遮暗消失,冷风由弱渐渐变强,小船有点摇晃。小宋他们将鱼网,一网又一网向水中撒下去,收上来。近处的水中鱼是不多的,新疆特有的大头鱼,藏在湖心深处芦苇与水草中游来游去,鱼网收起,鱼还是打了不少。小船向湖心深处靠拢,风浪越来越大了,一阵疾遽的旋风,卷起湖面上一股一股的波浪,冲击着船身,船屁股发出噼啪的声响。小宋他们顾不得气候变脸,一如往常地专心致志劳作。小宋撒网技术高,力气大,他深知今天环境,做班长就是应该带头多撒网打鱼。在收网时候,同伴们配合齐心协力,将网打拉上来,只看见活蹦乱跳的大头鱼争先恐后地进了船倉。小宋人高马大,一对丹凤长眼露出自信光芒。以水相伴,打鱼为生,风里来雨里去,一年来他们积累了不少经验,也不断提高职业意义的认识。一只小船,仿佛一片竹叶,却关系着全团军垦职工的生活改善。小宋他们身上有一种忘我为民的力量与境界。

    在船上吃了中午饭以后,似乎感到身上越来越冷了,西北风一阵一阵像刀一样割在身上,棉衣棉裤像没有穿一样。

    西北风越刮越猛,浪头一个接着一个从四面八方翻滚出来,咆哮着向湖心涌撞,那水草芦苇在飞溅的浪花中激烈地摇晃,像是连根拔起。寒风恶浪仿佛要吞没两只已经装满了鱼的小船。能安全蓄水1.2亿立方米水的塔里木河上游水库此刻完全变脸了,难怪平日花队长经常向知青们经常说:

    “别看水库平时很柔和,天气变坏,它发起脾气来,你没命!要有高度警觉。”是啊,在那风平浪静日子里打鱼人清气爽,水面平静无波,清澈见底。那湖水宛如一动也不动的一缸绿酒,微风吹来,水草芦苇被绿酒般的湖水戏熏的醉了,轻轻地晃动一下又低垂了头。而现在的湖面浪涛汹涌澎湃,像一头怒吼的野兽,张牙舞爪要征服你。

    “奶奶个熊,这西伯利亚的寒流这么厉害!”知青小苏大声吼着。陶勇是划桨的,两条腿有点麻木,冷得牙齿在打架,他不停地跺着脚,手里的桨划着有点不听使唤。船儿在湖面上转圈,浪头追着船屁股,无休止地紧撞着,溅起密密麻麻的水珠子;在另外一只小船上,小殷正在撒网,他平时沉默寡言,干起活儿一马当先,这时对于这样坏天气,他同样一筹莫展,本来动作非常麻利的他,也力不从心,身体摇摇晃晃样子。一条被捉安放船上筐子里的大头鱼,离开水还在垂死挣扎,瞪着鼓溜溜的眼睛,盯住了小殷,仿佛在说:“你们也难住了吧!”

    “班长,几大筐子里的鱼都装满了。我们任务基本完成了,寒气逼人,安全第一,回家吧!”小殷、小苏、小张异口同声说。这时候,雪花飘落下来了,水库离堤岸近的湖面开始结起薄冰,湖心的水流风急浪高,汹涌浑浊,刺骨的寒风正在疯狂地怒吼,一望无际的湖面,浪涛一个接着一个,重叠起来,卷起巨大的旋涡,狂怒地冲击着船儿,突然天空飞扬起雪花来,还夹着雪珠冰雹。

    “好的,同志们赶快收网!”小宋说着弯身两手把最后一网收上来,却一阵飓风,湖面上卷起丈把高的巨浪,小船剧烈晃动,“璞通!”一声,小宋一个跌撞被滚翻水面,小宋水性很好的,无奈湖水湿透了衣服,下身被鱼网绕住,动弹不得。他挣扎着从水中探出身子,他拼命要抓住船沿,船上知青伸手要把他拖起来,船在向重方倾斜,眼看就要翻船。

    “不行,这样船——整个要翻进——湖里了。”小宋哆嗦着说,放弃伸手的动作。他觉得腿上一阵麻木,心脏似乎在收缩,他眼前一黑,身子在水中沉下去了。

    “班长啊!你在哪里?快露出水面!”船上知青都争先恐后准备要下水救援。

    “你们不要下去!让我们下!”花队长的救护船已经赶到,随着花队长的大声呼唤,二名东北籍出生松花江畔的壮年老同志,预先早喝几口酒,此刻,像两发离弦的弹子,纵身跳下水面,很快摸到小宋身子,两人一前一后,将小宋身体从水中托起,游到船边,救护船上的花队长、党指导员伸手用力将小宋拉上前来,被护送在救护船上,脱去湿衣服,剥掉了身上鱼网。昏迷不醒的小宋平躺在棉被上,被进行人工呼吸。

    随队的卫生员用力认真地给小宋做人工呼吸,还嘴对嘴呼吸吹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们期盼着小宋苏醒过来,可是小宋再也醒不过来了,一个人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产生了:

    “小宋停止了脉搏跳动,请领导和同志们考虑他的后事吧!”卫生员声泪俱下地说。

    宋刚永远离人世而走了,年仅二十岁,如果说,上海郊区某县156名知青支边新疆兵团建设是无怨无悔,那么平凡的小宋是写下了最光辉的一页;如果说,人们经常强调的在这个喧嚣的世界,我们不能忘记时代精神,那么小宋身上所表现的种忠诚、无私、争先、顽强品德,就是我们时代的正能量,就是一代毛泽东时代青年的实现中国梦的理想追求。

    知青湖面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哭声。花队长和党指导员跟知青一样哭得像小孩子一样。

    “我来迟了一步啊!”花队长边哭边敲着自己脑袋说,并打发大家赶紧回去,三只船迎着寒风恶浪艰难地回到岸堤。上坝岸以后花队长通了电话,处部开了一辆汽车,把小宋尸体与冻坏了两腿的陶勇送往水库卫生队。到了晚上,从卫生队传来陶勇的两腿血管全部僵冻坏死消息,水产队职工争先恐后地到来看望,青年连知青也来了不少。这里人们一片哭声。最终陶勇在师医院做了手术,将两下肢小腿部分都锯掉了。那是后来的事情。

    小宋的追悼大会召开了。青年连全部知青都到会,党指导员亲自致追悼词,那一词一句,句句情深似海,黯然泪下。当他唸到寒流侵袭,宋刚同志带病劳作,手抓鱼网,在湖面上与寒风恶浪博斗,最后光荣牺牲,以身殉职的时候,与会者已经从泣不成声,到一片嚎啕大哭了,令天地为之动容。会后,小殷、小苏、徐进、沙仁、阿唐、阿龙等同伴将小宋的遗体,送往青年连后面东北方向大漠安葬,与陆达、陈小弟葬在一处。陆达是进疆之初从师医院回来在摆渡塔里木河时候,汽车掉进河里遇难,陈小弟是在水文战线带病工作以身殉职的。那里有大漠依靠,由千年不死之称的胡杨树守候。

    1968年的年末,湖面事故正好一周年。水库湖畔出现了人群。其中有一个青年是瘸腿,在同伴的相助下,上了坝堤。上坝后,他就不需要别人搀护,一个人撑着拐杖,一拐一拐地来到了水库湖畔,他就是陶勇,是来祭宋刚的。知青同伴在地上摆开了摊,点上了蜡烛,烧上了自己做的纸钱。陶勇手提着一瓶二锅头酒,打开瓶盖,把酒洒地上。喃喃地说:

    “阿刚,我给你带来了你喜欢吃的酒,好好地痛饮一顿。你走后,我们坚持真诚团结争先精神,我失去两腿以后,组织一直照顾着我。我还不愿意回沪,每年都要来看你。”

    此后每年这个时候,陶勇仍然一个人撑着拐杖,身上披着鱼网,在水库的现场事故起始点的坝堤上,脸向湖面西北方向站着,祭悼以身殉职的亡友。那无边无际的白茫茫灰蒙蒙的湖面,那塔里木河上源涛声,那撑着拐杖的高大身躯,仿佛是一种力量,一种精神凝聚的纪念碑。




选稿:芦村  来源:文学会馆  作者:张菊云(上海)   [联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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