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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山管理委员会联合《光明日报》、《散文选刊》、《上海文学》、天津开意文化交流有限公司举办第二届“我心中的丹霞山”全球华文散文大赛,并邀请香港《明报月刊》、《澳门日报》、世界华人旅游文学联会协办,面向全球征集抒写丹霞山水的名篇佳作。征稿截止日期:2014年至10月31日。大赛办公室:1632755450@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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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叙述中带着我对一切的一切的疑惑,同时也带着我对一切的一切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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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亦天真(散文)
2014年4月26日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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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做的衣架     

 

    经常有人说我心不在焉,一半魂不在身上,而家人又总说我的心长不大。现在想起来,可能是遗传基因在作用,我父亲就经常神思飘浮,在“做人难啊”的感慨之余流露出更真切的童心。

    过去我问父母自己是什么时候生的,母亲说是白天,父亲说是晚上,两人相争,最后父亲得胜,因为他形容得真切,那天好看啊,一轮月亮又圆又大,所以给你起这个名字。父亲去世后我发现了他一本小手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白天出生的时间,也不知他那个月亮是怎么升起来的?

    他手工粗糙,却自制了不少东西,比如床和五斗柜,柜子抽屉纹饰不同,拉手也不一样,是他淘来便宜货再改造成统一尺寸的。他还不知从哪里弄来粗大的毛竹,做成摔不破的碗,上面用刀刻了简单的线条,表示花朵。最具力量的手工活是一把木尺,一本正经地刻画着黑线,厘米、寸、尺,毫米是没有的,但长度标准,一尺长。说是给我母亲做针线活用,可事实上又常常挪作它用,比如趁我写毛笔字时,鬼一样溜到我的背后,出其不意地把毛笔往上一抽,一旦抽空,我的掌心就被他翻开了,一般情况下父亲抽打三下,每抽一下反问一句,你的耳心呢?手心吃痛仍止不住我内心的嘲笑,耳朵里有心吗?!有时好事做得不全也会挨尺子,比如他叫我帮农民推菜车上桥,农民唉呀嗨哟地用力呻吟,我在后面边推边学,回家就倒霉了,照样尺子侍候。而冬天我受他指令去扫路桥上的雪,因为拿的是芦花扫帚而非竹扫帚,还用脚尖踢除桥面上的冰疙瘩,这把直尺又一次发挥了威力,理由是我干活不动脑筋,且加速鞋尖的磨损,不懂得惜物。面对父亲的吹毛求疵我真想大吼一声,爸爸的耳心怎么听不到我的疼痛?!

   放寒暑假,我玩耍的时间也要比同龄孩子少,因为父亲心狠,他会给我增加作文,比如老师布置写三篇,他定规让你写九篇,这也是出自他“加倍”的理论,你要加倍的努力啊!终于我在箱底发现了一个秘密,父亲虽然数学成绩不错,可语文很差,作文经常不及格,我恍然大悟,难怪呀!

    母亲有时抱怨,说我们家怎么不穷呢?你爸爸全把钱寄到乡下去铺路了。我们一旦跟着发牢骚,他就举起直尺威胁,上海的柏油马路精光平整,你们还不舒服啊?!不知道农民走路摔跤啊!

    无常像贼,也会偷偷地溜到我们背后,悄悄抽走我们的时光。不知什么时候起,父亲的训诫代替了尺子,又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和他平起平坐地打起了嘴仗,直到有一天,我和他位置颠倒,我讲话像一个长辈,他听话像一个孩子,一旦家里碰到难题,他不是手足无措地干站着,就是硬撑着面子撒赖。

    一个夏日,他坐在院子里吃西瓜,汁水滴到腿上,一只蚂蚁爬上来品尝甜味,他顺手一捺,蚂蚁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就死了。我急了眼,你干吗弄死蚂蚁啊?!父亲孩子气地说,蚂蚁是坏东西,它咬我!我说,那么小一个东西,咬你一下,一点点痛,马上就过去了,你却要它死。它的命和你的痛哪个要紧?父亲笑了,嘿嘿,这我倒没想到。过不了几天,一只蚊子叮在他手臂上,眼看着一只包鼓起来。邻居着急地提醒他,老姚老姚,一只花脚蚊子!父亲看了眼笑着说,它肚子饿了,又没别的东西吃,让它吃几口有什么关系?邻居瞠目结舌,我也惊讶,没想到父亲生起的慈悲心如此迅猛,相比较我倒是口头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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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去植物园放生小鸟

 

    父亲晚年不幸患上了肺癌,人渐渐变得衰竭,连上厕所都没力气,为了他的方便,我把所有头发拢在脑后,扎了一根粗大的辫子,他用力揪住我的辫子,我自然就仰起了下巴,于是家里上演一场活报剧:我仰头抱着他的腰一步步后退,他揪着我的发辫呵呵笑着前进,欢乐的气氛油然而生。爸爸有时变得昏沉,说话也不用脑子,有次登记什么表格,明明24年生的他却硬说是42年生的,我大笑,小爸爸嗳,你十岁就有我啦?!但看得出,清醒时,他内心是无助的,经常紧握着拳头。我安慰父亲,身体是房子,灵魂才是主人,危房是不能久住的,到时候就要去极乐世界住新房子。别害怕,我早晚也会去,以后我们全家在那里团圆。

    父亲认真地说,可是我不认识路呀,怎么去?我说你放心,佛菩萨会来接你的,你跟着走就是了,到时候你别奇怪啊,接你的队伍中有个童女,和我的面孔一模一样。

    父亲很惊讶的说,真的吗?然后幸福的微笑。

    我伸出食指说,我们约定,到时候你也要出现在接我的队伍中哦,我们互相帮助。

    父亲郑重其事地伸出小指,我们紧紧勾着晃了晃,他双肩一松,神情明显松弛下来,还对母亲说,等一会吃饭,我要去植物园兜一圈。当然,他的兜风不用自己脚,我们用轮椅车推他。

    父亲是2004年12月12日12时走的,他走得非常安详,充满不可思议的瑞兆,氧气瓶不推自倒,屋内异香扑鼻,像雨过天晴数以万计的鲜花怒放,一扫通常死亡带来的凄惨。一团明亮而又和煦的光照在他的头部,父亲的念佛声在屋内轻轻飘荡,不是我们当场耳闻目睹不会相信。跪在床前的我突然失声而笑,连笑了几回,妹妹惊恐地看着我,以为我过于悲伤发疯了。我心里说,爸爸,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可是没用,胸襟里有股不可抑制的气体,伴着笑声喷出来,如此的自然强大,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是啊,他离开了危房,摆脱了羁绊,我应该欢喜才对。

    次日,父亲脸上的皱纹消失,花白胡子全部变黑,原先蜡黄的脸也泛出润色。唯有右手指甲全部变黑——之前弟弟梦见父亲紧握着他的手,用力过猛五指突然冒出血来。三十六小时后,我们给他换衣,又一次触到他的游戏神通——生前他病得骨节僵硬,此刻四肢却极其柔软。更让我们震动的是父亲的骨灰,再一次显示了一个普通人的不凡境界,在那些碎骨上,布满了美丽的色彩:湖蓝色、玫瑰红、桔黄色、翠绿色、黑墨色,仿佛印证着父亲做过的各类善事,虽微小细碎,同样充满纯粹的人性之美。

    感恩母亲,随顺了我对父亲身后事的一切处理。我把父亲留下的部份钱捐了出去,把破旧的衣物烧掉,新衣物分别寄给贫困山区和贫困寺院,同时我给自己留下两件父亲的背心,一件新的,一件旧的,十年过去了,它们仍陪伴着我,父亲的体温似乎仍散发着热量。

    父亲离去的头两年,忧伤郁积在我的心里,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晚上做梦,总是父亲突然病危,我像抱孩子一样抱着他变冷的身子,孤助无援,五内俱焚。

    第三年的12月12日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不停地问家人今天是什么日子,家人说是个普通的日子。我因回忆不起而作罢,但是,我却在当天画了幅“供养极乐的花”。直到几天后妹妹给我看一张照片,我才明白过来,那天,她去植物园追思父亲,那里有个池塘,父亲多次在那里放生,放好生就在池塘边的凉亭上休息。天阴沉沉的,风也吹得冷,她心里特别难受,想把凉亭拍下来,就在镜头按下的那刻,突然阳光四射,灿烂的紫光喷射到凉亭上,一下把她摄住了。我久久凝视着照片,这不仅仅是绚丽的阳光,也是父亲的光芒啊。他一定体察了家人的痛苦,不想让我一直沉浸其中,他令我忘记了这个日子,促使我以平常心度过每一天。

    之后,父亲在我的梦中开始变得健康,而且越来越光彩照人,直到与图画中的佛菩萨一般的无二。我终于感应了永恒的父亲之爱。

    去年夏天,去溧阳给父亲的骨灰盒正式下葬,乡下的亲戚非要为他放鞭炮,我试图说服他们,我们不信这个,不如用这点钱去放生鸟兽鱼虾,自由自在的飞,快快乐乐的游,多好啊。人们不理我,公墓四角挂上了粗大的鞭炮,炸声震耳,硝烟弥漫,如同一场战争。我心中抱怨,一生俭朴的父亲,从没为自己这么铺张过,太浪费了!他们以爱的名义糟塌我们的钱财啊!

    突然我的腿部一烫,随后一痛,这才发现一颗火星溅到皮肉上了。

    我先捋后弹,继尔捉去了这颗紧粘的火星,皮肤灼热处已经变色,同时浮出了父亲的笑颜,叫你生嗔心!

    父亲啊,你不是绝尘而去,由你带来的痛和想都是如此真实。隔世无障碍,我的祝福延伸了父亲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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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燕子拍摄。父亲生前喜爱红花,借花供养。

 

 

    来源又一个彭松措  新浪空间

   《隔世亦天真 : 

    http://blog.sina.com.cn/s/blog_e79f15c60101k51o.html#cmt_2823739    

 

    作者简介:姚育明,居士,作家,《上海文学》杂志资深编辑。责编《速读中国现当代文学大师与名家丛书——朱自清卷》,史铁生、莫言、王安忆等作家的小说、散文《我与地铁》、《冰雪美人》、《民工刘建华》、《夹边沟纪事》以及小茗的《小茗心缘》等……。个人作品《手托一只空碗》等。




选稿:芦村  来源:文学会馆  作者:姚育明   [联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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