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副主编肖元敏(2004年6月9日14:00——15:00)聊天实录
肖元敏:很高兴到聊天室做客,希望这次聊天能和读者有更多的交流,欢迎大家提问。我先介绍一些《收获》,《收获》是在1979年之前全国大型的文学刊物只此一本,可能现在年青的读者更熟悉的是新时期的《收获》,《收获》现在已刊发长中篇小说为主,同时,开有散文专栏,发行量至今已超过十三万册。我们希望各个年龄层次的作者都能够给《收获》投稿,并能都成为《收获》的读者。
网友:肖老师;《收获》有没有以办“读者会”之类的形式,加强和读者之间的了解、沟通。
肖元敏:我们也在考虑并试图尝试,或者以网站、或者以读者会的形式,加强与读者之间的了解与沟通。希望在不久能做成这件事,因为我们很希望能够得到读者对《收获》最直接的批评建议。
网友:《收获》重视自然来稿吗?
肖元敏:《收获》是很重视自然来稿,但是确切的来说,自然来稿的选用率不高,但是我们会认真的看每一篇稿件,并给作者回复。
网友:现在《收获》上的短篇为什么都是寡淡无味,这是不是因为,编辑对形式的要求较多?
肖元敏:短篇创作,其实最见作者功力的,在老一代作家中,如,汪曾祺、林斤澜的短篇都是很出色的。近年来,确实有创作长篇中篇化,中篇长篇化的趋势,好的短篇不多,但是我觉得,今年《收获》的短篇有一些起色,因为编辑的角色,其实是有些被动的,要在已有的稿件当中挑选出可用的稿子,所以短篇的繁荣,还要靠作者的努力。
网友:从您的简历中看到86年您就到了《收获》,那么请问您是否和巴金先生一起共过事,就是坐在一个办公室里的那种。
肖元敏:巴金先生是《收获》创刊时的主编,但因为年事已高,已经不过问编辑的具体业务。但是我初到《收获》的那些年,一直到90年的中期,巴老一直是很关心《收获》的。在每年巴老生日的时候,我和编辑部的同仁都会去看望他,他几乎都叫的出我们的名字。我们和巴老在一起,觉得他很可蔼可亲,既是我们的主编,也是一位可敬的老人,巴老曾经说,“把心交给读者”,这也是我们《收获》几代编辑想努力做到的。
网友:有的作家主要是在省级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有的作家一开始就在国家级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因为起点不一样,刊物的档次也不一样,这从而导致了作家的不同命运。因为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作品,获奖和机会更多。比如说《收获》。但是这并不是说明国家级刊物上发表的作品就一定比省级刊物上发表的作品写的好。虽然有小说选刊和中篇小说选刊等刊物,但是好多好作品还是没有引起文学界应有的注意。我觉得很可惜,请问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肖元敏:每个作者创作情况不同,有的作者可能是经过了很多年的摸索和创作实践,作品才得以发表。但是有的作者可能有很长时间的生活积淀和创作构想,所以他最初发表的作品,起点很高,甚至可能他的处女作就是他的成名作。到并不在于在哪级的刊物上发表,因为作品发表后才会得到读者的反馈以及社会的反响。
网友:我想知道《收获》现在是否还在坚持发现新人的原则,所占篇幅比例是多大?
肖元敏:《收获》在创刊时,我们的主编就提出了,办刊原则是“多出作品,多出人才”,几十年来我们都是遵循这个原则。“不唯名人,不薄新人”是我们的原则,我们希望年青的作者不断的在《收获》上发表作品。
网友:肖老师,你好,我很想知道,一个小说真正打动你的,是什么东西?这也是我在写作中最迷惘的东西。
肖元敏:我觉得每部小说打动人的地方是不一样的,有的可能是它的故事很吸引人,有的是人物命运能引起阅读者的共鸣,也有的是可能是纯粹是它语言魅力能打动人,所以我觉得对小说衡量和判断不是单一和唯一的标准,不同作品可以有不同的评判标准,作为一个编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善于发现作品中的闪光点,尤其是那些不够成熟的,初学者的作品。
网友:在作家的诞生和作品的生存中,《收获》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是培养扶植了作家?还是发现指导了作家?
肖元敏:我觉得刊物是读者和作者之间的一座桥梁,《收获》也一样,是“扮演”读者和作者之间的“桥梁”的角色,可能在许多人的眼里,《收获》只发成名作家的作品,其实这是一个误解,有许多年青的作者,他的成名作是刊发在《收获》的,近年来我们也不断的发表了一些很年青作者的作品,比如,03年的第六期,中篇头条的作者,笛安,只有20岁,这篇小说是他的处女作。所以我觉得《收获》同时具有发现扶持和培养作家的作用。
网友:经常听说军民关系是鱼水关系,我觉得作者和刊物也是鱼水关系相互依存,您同意吗?
肖元敏:我觉得不仅是作者和刊物是鱼水关系,相互依存。读者和刊物更是鱼水关系,丧失了读者和作者,刊物都是无法生存的。
网友:看到网上的消息,是你们刊物的编辑说,你们即将准备举行45周年的大型庆典活动,是这样吗?你认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情况有利于文学创作么?
肖元敏:《收获》45周年已经过去了,曾经举办过一个“把心交给读者”的庆典活动。2007是《收获》阶刊五十周年,那时会选择适当的形式庆贺。
网友:记得以前收获所发的作品,入《人到中年》、《祸起萧墙》、《妻妾成群》等等,直到现在还依然为人们所称道,而近几年在《收获》上所发的作品,似乎很难被人们所记住,这样的情况是我们读者的退步呢,还是作品的退步?
肖元敏:这几年的文学作品,也有一些被人称道的,但是现在人们有多种选择,社会也是多元化的,所以人们喜爱的文学作品不是那么一致了,而且作家的创作也会有一个相对旺盛的或者以及相对低潮这样一个阶段,过一段时间以后,涌现一些为人称道的作品也是正常的。
网友:《收获》杂志是我最喜欢的文学杂志,伴随我从少年走到现在,是作家创作成长的摇篮和舞台,也是读者的精神花园。问题是:现在的年代,杂志铺天盖地,包括各类文学刊物。我有些担心,作为纯文学类刊物的《收获》是否感到生存的紧张与压力呢?是否仍然能坚持并高举自己的文学旗帜而不动摇呢?担心《收获》难以做到两全,既保持自己的独树一帜的文学风格,又获得良好的经济效益。
肖元敏:现在文学刊物很多,除了原创刊物,选刊也很多,读者的选择余地越来越大,所以《收获》和其他刊物一样,感到很大的压力。这个压力首先是来自市场,《收获》是没有国家补贴的自付赢亏的刊物,至今为止,《收获》是“靠读者养活的”,十三万多的发行量,使《收获》收够保持一个较为良性的循环,但是要维持这样的良好局面,同时要做到刊物持续的长久的发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感到压力是很大的,但是《收获》不会改变纯文学的品位,我们要做的是把刊物办得更精、更好。
网友:文学从曾经的高峰回落到现在,记得上个世纪80年代,曾何几时,一篇精彩的小说出来几乎无人不晓,现在再轰动的小说,也常常只是在文学的圈子里,你是怎么看待这个现象的呢?
肖元敏:新时期文学阶段,80年代,许多小说家喻户晓,这和当时的社会现象密不可分,当时人们对社会问题、政治问题的关注转嫁到了文学,文学承担了很大一部分关注社会的责任,现在社会媒体有很多窗口,可以通过电视、报刊、网络等等途径,来抒发情感,表达思想,文学不是唯一途径,所以现在人们对文学的关注,似乎不像原来这么热情和普遍,这是正常的。
网友:不知道那些刊物适合文学新人投稿?
肖元敏:我觉得所有的刊物都适合文学新人投稿,所有的成名作家,都是从文学新人起步的,从我自己做编辑的亲身体验,编辑最重要的就是在作者的创作前期或初期给予及时的帮助。网友:肖主编,为什么《收获》上面的编辑人员名单只显示主编和副主编,难道《收获》编辑部就你们三个副主编吗?那很忙的,每天是否要看很多的来稿,
肖元敏:除了三个副主编,《收获》还有六七位编辑,分工看各个地区的来稿,我们的稿件都是经过初审、复审和终审,每一位编辑都会付出很多心血。
网友:我可以把稿件直接寄给你吗?我写的是小说,如果你不处理稿件,能推荐一个编辑吗?《收获》杂志的总体风格是什么?它喜欢什么样的稿子呢?
肖元敏:稿件最好不要寄给个人,我们所有的来稿,都要经过统一登记、编号。如果寄给个人,有时查找稿件会有一定的困难,但我个人以及我们每一位编辑都会看新人的稿子,对看过的稿件都会提出自己的意见。
网友:肖主编,《收获》为什么不举办一些征文类的活动,这样的话我相信发行量和参与性会更高,因为《收获》不仅是一个品牌,更是显示作品价值的象征。
肖元敏:征文类的活动,投入编辑的力量是大量的,而且如果征文就一定有评奖之类的活动,而文学评奖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要做到公平,公正并且具有一定权威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财力,目前我们似乎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网友:肖老师好,我想问一下文章要达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去投稿呢?
肖元敏:我觉得投稿没有一个绝对标准。你自己觉得满意就可以投稿,但给什么刊物投稿可以做些选择,比如说,《萌芽》,它的读者和作者是中学生或者高中生,而《收获》的读者更多的文学爱好者以及知识阶层等等。这样可以减少投稿的盲目性。
网友: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问句题外话:文学杂志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什么?因为不象报纸可以有很多广告,所以弄不明白,还望肖老师能相告!
肖元敏:文学杂志的收入来源是不同的,有的是广告,有的是靠拉赞助,《收获》从86年开始,自付盈亏,完全纳入市场运作的轨道,依靠稳定的发行量,《收获》几次度过了纸张突涨的经济危机,保持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可以说,我们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市场得来的,《收获》是纯文学刊物中,上交国家税利最多的刊物,从这点说,我们要感谢读者对《收获》的厚爱。
网友:很感动于巴金先生的“把心交给读者”,我想这也是《收获》能够成为品牌的原因之一吧!您说是吗?
肖元敏:是的。巴老的人格魅力和以他为代表的老一代《收获》人的办刊思想和作风,深深的影响了我们这一代,我觉得编辑这个职业,从本质上说是应该甘于寂寞、甘为他人做嫁衣的,所以我们始终强调无私奉献的精神,无论是什么作者,编辑都应该真诚相待,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网友:我想问一下《收获》跻进上海市著名商标,作为主编,您有何感想?
肖元敏:我觉得,《收获》作为新中国成立以后,创刊最早的,大型文学期刊,已经是上海的文学品牌,也是上海这座城市的一个文化品牌,所以我们经过两年的努力,申办成为了上海市著名商标,申办的过程是很繁复的,通过很严格的审计和社会调查,在全国纯文学刊物中,《收获》是第一家申报著名商标的,这些年来,品牌意识和知识产权意识的加强,促使我们做成了这件事。
肖元敏:谢谢大家的参与,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交流,也希望大家继续关注《收获》和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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