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处女作《小牲口》描写“残酷青春”
对于习惯了将青春定义为明朗和单纯的读者来说,阅读“80后”作家丁丁最近出版的长篇小说《小牲口》,恐怕会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这本书虽然描写的是一群12岁孩子的成长,但这却是一群无规则、无法无天,如小动物小野兽一般疯狂的小孩子。他们互相伤害,互相厮咬,天真而残忍,他们的故事震动了许多成人。大人们有些不相信,孩子们中间竟然会存在这样的灰色地带。
但《小牲口》的故事是真实的。丁丁的初中就是那样一所学校,书中所描写的人物和生活都有原型。她的初中生活,也遭遇过没有缘由的排挤,孤独,因为见到一个男孩子的眼泪,开始单纯地喜欢一个人,也见过孩子们之间各种各样的伤害。这部从她当年流水般的日记脱胎而出14万字的小说,甚至可以说就是从作者的青春中“生长”出来的,是她对那段成长岁月的回望与总结。
有评论者称《小牲口》描写的成长是“残酷青春”,但丁丁的视角似乎有些不同。一些人关注残酷青春,可能更关注的是残酷的事件,以及残酷制造者,“但到底那些经历残酷并熬过来的孩子,他们的伤口有多深,他们到底有多难过,其实大部分人都看不见,或者没兴趣看见”。那些受过伤的孩子,“不管他长多大,那伤痕始终在身上,一辈子提醒他是一个被损害过的人,一个不完整的人。只要他想起来,那种耻辱就像新的”。
小说主人公耿穗穗便是这样一个被伤害过的人,她身上一部分的感受也是丁丁的:感情,痛苦,弱点,包括视角。当然其中也有丁丁看到的别人的故事,她把那些故事也都用在了耿穗穗身上,“我想塑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弱小女孩”。丁丁如此表达自己写作的一部分初衷。她把自己的视角定位在“弱势的,可怜可欺的,没有人关注”的孩子身上。
耿穗穗所受到的伤害,是她的同龄人带来的。无论伤害他人的,或受伤的,小说写的人物,都只是一群孩子。所以,无论是耿穗穗,还是造成恶果的“坏学生”如李大伟和张扬,即使他们的所作所为过了底线,但他们终究还是孩子。“我写出了他们的恶,但其实我写的是他们的无知,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伤害人却不知道对方有多疼,他们犯罪却没有罪恶感,他们把别人的心污染成一摊浑水,自己却可以单纯得像块冰。这到底是什么问题?谁出了问题?”写这部小说,犹如经历再一次的成长,丁丁有反省,有领悟,写作时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努力冷静客观地呈现当年的所见所思所想,当然也有新的思索。但小说提出的问题,是丁丁自己也无法解答的。
对于这样的孩子,“用小野兽或小畜生来形容他们似乎太过直白,而小动物会让人联想到一些温暖可爱的东西。”丁丁最终选择了《小牲口》这个书名,这样“比较客观,也不带贬义”。
小说中也写到成人,但小说里的孩子与成人之间的关系是很隔阂的。老师们的软弱,在某种程度上纵容了这个“悲剧”的蔓延。但《小牲口》不是在批判。对于孩子与成人的关系,她也困惑,有些自己的见解,却无法真正判断对错。“我写老师,绝不是想写他们多坏,多没良心,尤其是马燕,她不是故意利用和伤害学生,只是碰巧赶上这个学生太需要她,太依赖她,才会受到她的伤害。”丁丁说。
“但他们是成年人,他们应该很容易就看穿一个孩子的想法,只要他们稍微留意一下,就应该知道一个正在受苦的孩子是多么需要他们的鼓励和支持。”丁丁说:“如果碰上一个肯把心思花在孩子身上的老师,能使他们信服,他们不会出轨那么远。”
在丁丁看来,教师只是一种普通职业,他们也是普通人,强求一个普通人对一群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付出真正的关心和爱,凭什么?《小牲口》似乎是丁丁代孩子们向成人世界展示的一个伤口,提出的一个问题。这个伤口也会流出血,这个问题有些残忍,但答案,是真正值得人们去思考的。
在朋友眼里的丁丁,大部分时候都是快乐的,所以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她能写出这样的小说。“但这不是伪装和掩饰,只是经历过那些痛苦和阴影以后,我更加知道如何使自己快乐,并珍惜快乐。”
对于刚从那段成长走过来的人们,或者丁丁的同龄人来说,这部小说所写的校园和生活,则让他们重温了那个极度敏感和缺乏自我认定的成长阶段。有读者写道:“很久,我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情境和吹弹即破的感情,直到看到这些文字,记忆又极其亲切地靠近我的耳畔,吹了一口气。在打着激灵的同时让我看到了过去,就像竖起的鸡皮疙瘩一样醒目而突出。”
丁丁,1985年出生,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小牲口》为其第一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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