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余震》改编成《唐山大地震》,她才真正进入大众视野——

2009年,张翎在《张翎小说精选》新书发布会上。 木叶
题记 小说是林中的一棵树,电影是暗室里的一个柜子。《余震》这棵树很特殊,接下来的柜子——根据《余震》改编的《唐山大地震》亦不同寻常。至于分别,不是简单的侧重于女儿还是母亲的问题(救儿还是救女这个两难的核儿未变)。 对冯导此片,有人说现实主义电影之现代化如何如何,有人说缺乏对体制之直面如何如何,有人说让电影重新回归主流价值观如何如何,有人说植入广告如何如何,有人说五亿元眼泪是哭泣却未必是感动如何如何……原著作者张翎的意思简捷:小说描写了痛,电影讲述了暖。(电影在放,《上海文化》的张翎长篇专访也正好刊出。)终究,她觉得自己“另有归属”。那是沉静,是文字,是故事。 在故事中停顿一秒,或一生。张翎的字里行间,有历史的隐痛与玩笑,有在路上的风尘与电闪。她在用另一种方式回家,回到母语,回返此时此刻的土地。 她生于杭州,随父母到温州;求学复旦,闯荡北方;远赴加拿大、美利坚,分别获得英国文学硕士和听力康复学硕士。不惑之年,张翎的长篇处女作才问世。仅两三年后,莫言便预言,张翎终究会成为海外华语作家中的一位杰出人物。不知不觉间,她得奖一箩筐。但是,直到冯小刚《唐山大地震》据其《余震》改编,她才真正进入大众视野。这流转本身,就是俗世的一个现实主义文本。 关键的,总是,下一部。张翎透露说,它可被视为《金山》的姊妹篇,描述一位在同治年代来到加拿大洛基山脉一个淘金小镇的中国女子…… 特约撰稿 木叶 《余震》是关于心灵的小说 问:你的《金山》《望月》等四部长篇,加上中篇《余震》《雁过藻溪》等,我觉得你对人物心理的触及,很微妙,我不知道是否跟你听力康复师的工作有关? 张翎:我觉得这都是无意识的,因为作家敏锐的观察力几乎是天生的,你坐在房间里或者出去做一件事情,或者你不做这件而做那件,其实你观察的触角应该是无处不在的。所以不做听力康复师,做其他的,也是同样。听力康复师这个职业的的确确客观上是我通往世界的窗口,它比别的窗口可能更大一些,进来的人更多一些,更随机一些。 问:是不是也会成为你的素材或灵感源泉? 张翎:有可能的,但我从来不会照搬的。我写到现在,第一没写过自传,第二没写过他传。我几乎极少现成地搬用直接经验,也很少变相搬用间接经验。这些经验给我一些灵感,但我不会把这个事件本身原封不动搬到一个人物身上,可能我会把这个细节打成很多碎片放在不同的地方。 问:你非常善用自身的优势,比如这几个长短篇看似是中国的故事,但其实都是把华人和加拿大或是哪里的人连在一起,你说写作时不大注意他们是白人、黑人、黄种人,但你真正处理的时候是否有某种期待或考量?比如《余震》这个故事其实也可以不发生在加拿大。 张翎:我觉得放在多伦多是顺理成章的,我很熟悉这条路,为什么非得走另外一条路?发生在东京,这个故事本身还是存在。以《余震》为例子,放到哪儿都是一样,无所谓,重要的是王小灯和她的内心。她的环境在哪里不重要,她读书在不在复旦也没有关系——我自己毕业于复旦,所以我写复旦比写别处方便一点。但是如果情节需要我把人物放在某个地方,那就是故事的一部分了,到目前为止这些场景还不能构成故事的一部分。 问:《余震》的确是写地震最好的文本之一,汶川大地震后,你认为自己这部作品哪里可能还不够深入,哪里又越发感到欣慰?我个人觉得你对这个“余”字的处理很不寻常,泪水和心灵、历史和当下形成了相互的寻找与安慰。 张翎:我的《余震》写的是天灾把人推到绝境之后的那种绵绵不断的心灵创伤,严格意义来说,这是关于心灵的小说,天灾只是故事展开的背景。所以这场天灾发生在唐山或汶川,都不会改变小说本身的立意。我想说的是,地震给地貌带来的摧残,假以时日,都能修复。但是地震带给孩子们的心灵创伤,是无法用数据来量化,也无法用形容词来形象化的。它也许会伴随人的一生。令人欣慰的是,在汶川地震发生后,“心理干预”作为一种疗伤的方法被一次又一次地提了出来——那是因为人们关注了心灵的“余震”。 中文是我的至爱,英文是我的次爱 问:还记得自己最初的文学萌动吗? 张翎:这是蛮有意思的一个话题。我上小学一年级,自己还不懂什么叫萌动,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情:看图说故事,因为那个时候我的文字还不够写作文。有一幅画,是小朋友早上起来看到一个人推一辆车,然后去帮那个人推车。老师把一个个孩子叫起来描述图里面的故事。很多人都会说,小朋友看见这个老大爷推车,如何如何。轮到我的时候,我就说“早上起来,天边有一轮红红的太阳……”老师非常惊讶,他说没有一个刚刚开始识字的孩子会先来描述景色,所有人的兴趣都在事情跟人上,唉,这个孩子真奇怪,将来可能当作家。 问:那么,处女作是小说还是散文,发在什么地方? 张翎:是发在袁敏老师所在的《东海》,它是浙江省的一个文学刊物,“文革”的时候,它改了名称叫《浙江文艺》,我大概是在1976-1977年间在上面发了第一篇小散文,名字叫《雷锋颂》,有点像快板,有点像口号。 问:二十岁? 张翎:差不多十九、二十的样子。这是我第一篇化成了铅字的文章。在2001年,我受邀到哈佛燕京图书馆做一个讲座,在图书馆的馆藏里面发现了这本杂志。当时很震撼,感叹文字生成的方式是很随意的,也是自由的,但是它的流传方式是如此残酷。我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创造一篇东西的过程是很随意的,自由的,脑子里怎么想都可以。但是一旦它凝成文字,它的流传方式是如此的残酷无情。学到的一门功课是下笔小心,现在看那个东西是非常非常(稚嫩)…… 问:1983年毕业于复旦,离开大陆呢? 张翎:86年。 问:人世变幻,我在想,你是不是小时候就有一个明确的志向说要以文为生? 张翎:没有想过以文为生,为生这个事是很深入的考虑。我的考虑就是长大了一定要当一个作家。 问:但是,从1976-1977年开始算,到后来的第一部长篇《望月》(1998),跨度20年,其间的作品很少。 张翎:我没有写。从小一直是想当作家,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梦想和现实之间隔了这么长时间。我在国内时没有写的原因是,我大学进了外文系,当时“文革”刚过没有多久,家里人对于文字狱的那种恐惧还是非常大的,所以他们都不赞成我念中文系。他们都愿意我去学医。最后我很感谢上帝,我没有去学医,否则世界上少了一个好作家,多了一个庸医。妥协的结果是我不去上中文系,也不去学医,我去读外文。当时自学外文很多年了,所以我以浙江省外文类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复旦。 复旦四年,知道自己通往外边那个广大世界唯一的途径是知识,所以认真读书,把作家梦先埋起来,总有一天我会把它掏出来的,但是哪一天我并不知道。 没多久,我就出国了。我老拿洗碗来做比喻,我在家里洗碗,常常会把灶台旁边的桌子都擦干净,所有的外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再来洗碗。这是我的工作习惯,我不想在还要为下一碗饭在哪里(而奔波)的时候,考虑写作。我一定要把我的外围先预备好。出国十年之后,生活安定下来了,我才坐下来开始写我的第一本书。 问:说是这么说,但我感觉其间是否会焦虑,难听的话是挣扎? 张翎:那是肯定的。那个挣扎非常厉害,我会诅咒自己:还不坐下来,再不坐下来这一生就没有时间了。我第一部长篇小说《望月》发表是在1998年,四十岁了,应该说是起步非常晚的一个作家。最后《望月》写出来的时候,实际上我真的是很感谢这个十年,表面上你好像浪费了一份大好的创作时光,但实际上让你所有的焦虑和表层的感受,都得到了理性的沉淀。所以我在写《望月》的时候,已经达到了心平气和的状态。我认为心平气和对于作家来说是最适合的。 问:到了国外,是要走哈金、谭恩美这种以英文立言的方式,还是继续用汉语书写,有过这种思考吗? 张翎:当然有。对我来说用英文写作是极大的诱惑。诱惑面前,我想我们要有这样的定力:我一生中最爱的是什么。我觉得英文是我的工具,我用它做一些很达意的事情,然而母语它给我一个绝对的自由空间,我在那里是要做传神的事情。在有过传神的经历之后,我就不满足达意。在母语写作里面,我觉得那是一个自由的王国,是微妙的,含蓄的,隐忍的,放纵的……所有的形容词都摆上去,我觉得有一种恣意的掌控,我可以在里面打滚,像一头发情的驴那样打滚。但是在英文的天地里我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可以写个规规矩矩的故事,我有过打滚的经历之后没法再去做规规矩矩的事情。所以中文是我的至爱,英文是我的次爱,不是说我不爱它,但是有了至爱,我就不能选择次爱,哪怕次爱的诱惑很大。 问:有一个直接的问题,作品在加拿大发表和出版的机会也有,可能很小。 张翎:汉语是吧?《明报》《世界日报》《星岛日报》都有,华文发表的园地不是没有,但是很小。 问:影响也不大。 张翎:影响也不大。最大的语境……当然在中国,天地也在中国。 问:《望月》是处女长篇,但是驾驭了很长的时段,几代人。写的时候应该是不惑之年,雄心一直憋着,突然把它拎了出来。 张翎:这就跟多年的等待很有关,全部积攒在肚子里,是一种厚积薄发。我觉得写《望月》是行云流水,我到目前为止写所有的小说都是行云流水。《金山》艰难一点,但不是因为灵感本身,而是我对细节的考量。 问:《金山》的跨度就更加漫长。 张翎:从一八七几年开始到二零零几年。 问:一般人写一个世纪就拉倒了,这个是130年。 张翎:其实也有过华工题材的小说,往往是写其中一段。 问:如果不出国自己此刻会是什么状态?你觉得较之国内的作家,自己或海外作家在视野、政治、禁忌、胆色等方面有什么差异? 张翎:不出国的话,我大概是一个下岗另找出路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几乎可以肯定比现在有钱,也许比现在肥胖。大概也写书,不知写的是什么。国内和海外的作家虽是群体,但很难用一顶帽子把他们盖全,你说张悦然和陈忠实,能放在一个框架里评论吗——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从我自身来设想,出国的经历使得我回首故土时有了距离。地理位置的阻隔提供了一段合适的审美距离,使人的视野开阔了。离开了本土生活环境,以前束缚我的各种因素,无论是政治、社会、文化、习俗的,都大大地减弱了。脱离了诸多的束缚之后,文字记录下来的是一种较少受环境污染的声音。但距离是一把双刃刀,它同时也切割了我和本土生活最直接鲜活的联系。换句话说,离天空近了,离地却又远了。 永远需要非常小的细节 问:我看你写的序或跋,好像《余震》《望月》和《金山》,都是一些偶然的事例把你推到书桌前,真的这么偶然吗? 张翎:作为小说家的我,任何一个概念或主义都不能撼动我,只有细节可以。感动我的是非常偶然的细节。如果不是这个细节,你给我一个命题,无论这个命题有多么吸引人,我绝对不会有所感动,我永远需要那一刻一个突然的非常小的细节来撼动我,因为我的写作是非常不功利的,不追时髦,不赶着一个纪念日来做个什么事情,所以都是偶发性的灵感,是生命中的火花……如你把世界上的灯都给灭了,你就看见有几点是星星一样闪亮着,那就是特殊的灵感细节,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 问:还有一个很有意思,就是你说自己的小说可以从娱乐的角度读,从历史的角度读,从社会学的角度读…… 张翎:嗯,反正是讲《邮购新娘》的多种读法,我是说别人可以有多种解读方式。 问:我就根据娱乐这个概念来谈,比如说你曾提到了胡赛尼的《灿烂千阳》一度打败了《哈利·波特》,你好像也很自豪。我就想问问,有没有想过也写一个畅销书?余华有个意思,中国作家蛮可怜的,“纯文学”的阵地越来越小,好像理所应当只卖几千本、上万本、两三万本,但是《百年孤独》是上百万的发行量;马原更是说,要写一部畅销书;也有人说别以为畅销书好写。 张翎:我没有任何怎么去争取读者的想法,我始终是按照我自己最想做的那个方式去做,比如《金山》是一部极有可能吃力不讨好的小说。开始写之前,我想这是要扒我一层皮的,但真正开始写时我知道我错了,不是一层,是扒我两层皮。结果是吃力但还算讨好,那是意外,不是我可以设想的。我绝无设想,我要有设想,我大概早就应该跳楼了——写了十几年,依旧籍籍无名,你说是不是?我的小说早一些的不如现在的好,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每部小说都是按照自己最喜欢的方式写的。所以从这点来看,我没有遗憾。 问: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写,起步比较晚,那你有没有一个野心或者说梦想,在文学这个战场、领地里面? 张翎:毫无。我有很大的野心是对自己的企图,自己要写出一部一丝一毫遗憾都没有的作品,还没出来。总体来说,我每部作品都是按照自己最喜欢的方式写出来的,都没有受到太多杂念的左右,这点来说,我没有遗憾。但我是不是能真的写出一部让我自己感觉完全满意的作品,我始终还是在登山的过程之中。 问:现在长篇四部,中短篇集两个,哪个自己觉得最…… 张翎:《金山》。 问:这个我看了,但是我个人觉得它会让人感觉比较远,当然,广东人或有类似经验的人感觉会近一些。对于这段历史,你已经写得比较活了,一段历史一段当下,一段历史一段当下,地点的跳接蛮灵活的,让读者读起来有一种当下感或者现场感。最后的结果非常好玩,隐隐约约体现着你的一种价值观。在这个碉楼没有被托管之前,小说主人公方得法的曾外孙女艾米要在碉楼内结婚,她是要延续一下祖辈的什么东西……反正有一种延续,但她又有着外国血脉,同时流着另一个民族的血。我觉得这个结局很微妙,可能跟你很多小说都有呼应的关系。 张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这个人本性上不够强大,我真正忍不下那种疼痛的时候,我会用止痛药。《余震》结局也是这样,《金山》的结局也是这样,《金山》我原本打算就写到碉楼,写到这些人都死了之后一片黑暗就戛然而止。可是最后这种疼,我忍不下,所以我就非得扔给自己一片止痛药不可,那个结果绝对是反高潮的,如果《金山》有什么遗憾的话,这就是一个。 问:但这个结尾能够体现你的一种潜意识,你虽说写的时候对人的肤色不关注,但你还是想着一种融会。 张翎:我没想融会的事,我是在想一个人跟他祖先的…… 问:可能是对话。 张翎:对。《金山》有一个很神秘化的细节,艾米在穿衣镜前看到了一对眼睛,那是曾外婆的眼睛,我觉得在碉楼里面,我想象的更多的是她和祖先的对视,我根本没想到肤色。你要不提融会,我根本不知道是这样的解读方法。当然,允许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解读方法。但那些不是我想要的解读方法。我可能是想要把断了的线在碉楼这一头再接续上。 问:你们那一代较多地会写苦难,但你笔下的苦难是宽阔的。 张翎:我认为是相对真理的一句话:一个人不能跳出他的阅历,对不对?我觉得我们这代人真实的记忆就是这样的。你不可以跳出你的内心世界,包括严歌苓写的很多也是这样。 文学是支持我往前走的力量之一 问:在内地有作协,我想知道在加拿大或美国,你跟谭恩美或裘小龙等人,有没有类似的协会性质的聚会? 张翎:在北美要是成立一个作家协会,是很容易的事情。去注册一下,马上就是一个名字听起来很大的作家协会,其实这是完全的沙龙性质的——我讲的是用中文写作的。大家可以有一个彼此“聊艺”的机会。我很长时间没有参加了,是因为我没有时间。 问:插问一下,你是中国作协的会员吗? 张翎:作协不可能吸收海外作家,哪怕你用汉语书写了一辈子。我不是。我是一个孤独的写作者,不是任何一个协会的会员。是不是会员对写作本身应该没有很大的关系。我们也有一些喜欢文学的朋友可以在一起聊,但是不一定非得成立一个协会。 问:不是说非要成立,我是想知道你可能跟谭恩美或是谁交流中文写作。 张翎:有,只是你可能不太熟悉,比如说陈河。他也在加拿大,也是温州人。我们可以在一起聊读过的书,彼此交换文稿,都挺好。 问:现在是用手写,还是用电脑写? 张翎:都有,有的时候是用电脑写,有的时候手写完一段再输入电脑,最早的时候是完全手写。 问:有没有哪个作家一出作品,会特别想去看? 张翎:我从来没有追星的感觉,我不会追着一个作家怎么怎么样。我看书常常是别人介绍给我的,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如果有几个人同时告诉我那本书不错,我会去认真看。但是极少,噢——贾平凹是我喜欢的作家,他的每一部书我几乎都会看。 问:我记得诗人里尔克,中晚年他写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去读法国瓦雷里的诗,他说一读他的诗就可能给自己灵感。我相信,有的人可能成为另一个人的源泉,甚至是比自己年轻的人,当然更多的来自经典和大师。 张翎:我脑子里想不出一个作家的名字,只是常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我始终觉得是群体的潜移默化,东鳞西爪的。美国诗人艾米丽·狄金森,她的诗使我从中得到了很多灵感,但是创作模式上会不会借鉴她,我不会的。他们哪一点上给了我什么影响,我无法告诉你,但是整体上他们是我的营养。 问:哈金前几年有一个说法,伟大的中国小说。有人说这个观念过时了,有人说这个伟大是什么概念呢,好好写,不要管它伟大与否。你怎么看?或者说你是不是有这种梦? 张翎:我没有,我觉得伟大的中国小说,一千个人有一千零一个判断。除非你有一个很客观的标准,什么元素占2%,什么元素是占0.3%。因为艺术的感受真的是非常因人而异的个体经验,你没办法给它一个客观的界定。 你刚才说的是两层,第一是你有没有这样的梦,这个问题没法回答,首先你要解答什么是伟大的中国小说。既然无法解答的问题,你就没有办法说你是不是想有一部伟大的中国小说。但我觉得他的想法是认真的,严肃的,他是真正地想这个世界能够出现文学秩序,是有这种理想和野心的作家,否则,不用去为这些事情伤神。在这点上我很尊重他,但我认为这个理论本身是很难实行的。 问:有没有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文学存在的力量? 张翎:从来没有,因为它是支持我往前走的力量之一。从来没有。我是很有定力的人。这是我唯一可以夸耀的事。

张翎在复旦大学就读时的留影。

张翎在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

张翎在广东开平碉楼前。
(除署名外均资料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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