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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农村题材或许是我的命,土命”
2012年11月23日 12:10


 

这部写中国农村基层干部生存状态和中国农村复杂现状的长篇小说刊登在最新一期的《收获》杂志上,单行本将于明年1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收获》发表贾平凹新长篇《带灯》

    描写中国农村基层干部生存状态

 

 

 

我得有意地学学两汉品格了,使自己向海风山骨靠近。可这稍微地转身就何等的艰难,写《带灯》时力不从心,常常能听到转身时关关节节都在响动,只好转一点,停下来,再转一点,停下来,我感叹地说:哪里能买到文学上的大力丸呢?

  ——贾平凹

 

    在自己60岁的时候,贾平凹用一部新长篇《带灯》作为送给自己的礼物,这部写中国农村基层干部生存状态和中国农村复杂现状的长篇小说刊登在最新一期的《收获》杂志上,40多万字的小说将分两期在《收获》上连载,小说单行本将于明年1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小说原型是基层女干部

  《收获》杂志执行主编程永新是最早得知作家贾平凹在创作这部关于农村基层小说的,程永新说:“贾平凹一开始对我说,他要写一部关于上访的小说,我就疑惑,他会怎么写。据我所知,《带灯》这部小说是有生活原型的,贾平凹有一个女粉丝,她是一个乡镇女干部,她会给贾平凹发很长的短信,讲述她的生活和工作。贾平凹最初根据这个素材写了一篇散文,但他又觉得不过瘾,所以就又用这个素材写了这部长篇小说。”

  贾平凹在他的小说后记里也提到了这位女干部,“她每天都给我发信,每次信都是几百字或上千字,说她的工作和生活,说她的追求和向往,她似乎什么都不避讳,欢乐、悲伤、愤怒、苦闷,如我在老家的那个侄女,给你嘎嘎嘎地抖着身子笑得没死没活了,又破口大骂那走路偷吃路边禾苗的牛和那长着黄瓜嘴就是不肯吃食的猪。她竟然定期给我寄东西,比如五味子果、鲜茵陈、核桃、蜂蜜,还有一包又一包乡政府下发给村寨的文件、通知、报表、工作规划、上访材料、救灾名册、领导讲稿,有一次可能是疏忽了吧,文件里还夹了一份她因工作失误而所写的检查草稿。”

  两年前,贾平凹完成了长篇小说《古炉》,他这些年以平均两三年的节奏完成一部部长篇小说,不断地写他熟悉的秦汉大地,《带灯》又怎么区别于之前的《秦腔》、《高兴》、《古炉》,甚或更早的《废都》、《浮躁》、《高老庄》?

  《带灯》的创作始于前年,写作过程中,他尽力排除一切干扰,能推的活动都推了,包括几次出国,也不大见一些熟人。这部小说写作前的构思时间非常长,初稿在笔记本上写,然后抄写在稿纸背面,作大修改时又重新在稿纸背面写一遍,最后在稿子上作小的增删,整个小说写了三遍。

  程永新认为,相比以前的作品,这部小说语言更加流畅、明快,方言特点少了。这种改变在贾平凹看来更多是自己阅读兴趣的变化,他开始喜欢《离骚》也开始读《山海经》,“到了这般年纪,心性变了,却兴趣了中国两汉时期那种‘史’的文章的风格,它没有那么多的灵动和蕴藉,委婉和华丽,但它沉而不糜,厚而简约,用意直白,下笔肯定,以真准震撼,以尖锐敲击。”贾平凹说,“我得有意地学学两汉品格了,使自己向海风山骨靠近。可这稍微地转身就何等的艰难,写《带灯》时力不从心,常常能听到转身时关关节节都在响动,只好转一点,停下来,再转一点,停下来,我感叹地说:哪里能买到文学上的大力丸呢?”

  所以,《带灯》虽然是陕西这块土地上的故事,但语言色彩更明快、透明。“我想老贾在60岁时,还是希望更多的读者,包括西方的读者,认同他的作品。”程永新说。

写作进一步了解中国农村

  贾平凹认为,写《带灯》的过程,也是整理自己的过程,“我通过写《带灯》进一步了解了中国农村,尤其深入了乡镇政府,知道了那里的生存状态和生存者的精神状态。”带灯是书中女主人公的名字,是一个女性基层干部,程永新说,“带灯也是萤火虫的意思,在黑夜中依然能放射光芒,这个隐喻是正面的。小说中的这个带灯看到了矛盾和社会阴暗面,但小说不只是暴露社会问题,也写到这些基层干部的难处、思考、奋进等复杂的方面。” 通过这位真实和虚构世界的“带灯”,贾平凹看到社会基层的太多问题,“这些问题不是各级组织不知道,都知道,都在努力解决,可有些能解决有些无法解决,有些无法解决了就学猫刨土掩屎,或者见怪不怪,熟视无睹,自己把自己眼睛闭上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吧,结果一边解决着一边又大量积压,体制的问题,道德的问题,法制的问题,信仰的问题,政治生态问题和环境生态问题,一颗麻疹出来了去搔,逗得一片麻疹出来,搔破了全成了麻子。”

  贾平凹说,他这么思考社会基层,“或许我是共产党员吧。”程永新并不认为这是一部社会主旋律小说,“在小说前半部分写到了大量社会矛盾,但也不觉得阴暗”。贾平凹则认为,“正因为社会基层的问题太多,你才尊重了在乡镇政府工作的人,上边的任何政策、条令、任务、指示全集中在他们那儿要完成,完不成就受责挨训被罚,各个系统的上级部门都说他们要抓的事情重要,文件、通知雪片似的飞来,他们只有两双手呀,两双手仅十个指头。而他们又能解决什么呢,手里只有风油精,头疼了抹一点,脚疼了也抹一点。”

  贾平凹眼中的基层干部,面对的是农民,怨恨像污水一样泼向他们,“在我接触过的乡镇干部中,你同情着他们地位低下,工资微薄,喝恶水,坐萝卜,受气挨骂,但他们也慢慢地扭曲了,弄虚作假,巴结上司,极力要跳出乡镇,由科级升迁副处,或到县城去寻个轻省岗位,而下乡到村寨了,却能喝酒,能吃鸡,张口骂人,脾气暴戾。所以,我才觉得带灯可敬可亲,她是高贵的,智慧的,环境的逼仄才使她的想象无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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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灯》后记(节选)

贾平凹

我这一生可能大部分作品都是要给农村写的,想想,或许这是我的命。

  她是个滔滔不绝的倾诉者,我是个忠实的倾听人,使我了解了另一样的生活和工作……她能拽着牛尾巴上山,还要采到山花了,把一朵别在头上,买土蜂蜜,摘山果子,她跑累了,说你坐在这儿看风景吧,我去打个盹,她跑到一草窝里蜷身而卧就睡着了,我远远地看着她,她那衫子上的花的图案里花全活了,从身子上长上来在风中摇曳鲜艳。

—— 贾平凹

  这一本《带灯》仍是关于中国农村的,更是当下农村发生着的人事。我这一生可能大部分作品都是要给农村写的,想想,或许这是我的命,土命,或许是农村选择了我,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那么大的地和地里长满了荒草,让贾家的儿子去耕犁吧。于是,不写作的时候我穿着人衣,写作时我披了牛皮。记得当年父亲告诉我,他十多岁在西安考学,考过还没张榜时流浪街头,一老人介绍他去一个地方可以有饭吃,到了那个地方,却是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要送他去延安当兵。我父亲的观念里当兵不好,而且国民党整天宣传延安是共产党的集聚地……他就没有去。我埋怨父亲,你要去了,你就是无产阶级革命家了,我也成高干子弟了。父亲还讲,他考上了学又毕业后,在西安教书,那时五袋洋面可以买一小院房的,他差不多要买了,西安开始解放,城里响了枪声,他就跑回了老家丹凤。我当然又埋怨:唉,你要不跑,我不就是城里人吗,又何苦让我挣扎了十九年后才做了城里人!当我在农村时,我的境遇糟透了,父亲有了历史问题,母亲害病,我又没力气,报名参军当兵呀,体检的人拿着玻璃棍儿把我身子所有部位都戳着看了,结果没有当成;第二年又招地质工人,去报了名,当天晚上村支书就在报名册上把我的名字划掉了;隔了一年又招养路工,就是拿着锨把公路边的水渠里铲沙土垫路面的坑坑洼洼,人家还是不要我;后来想当民办教师也没选上,再后一个民办女教师要生孩子呀,需要个代理的,那次希望最大,我已经去修理了一支钢笔,却仍是让邻村的另一人掉了包。那段日子,几次大正午的在犁过的稻田里犯蒙,不辨了方向,转来转去寻不到田埂,村里人都说那是鬼迷糊了,让我顶着簸箕,拿桃木条子打着驱鬼。十几年后提起这些往事,有长者说:这一切都在为你当作家写农村创造条件呀,如赶羊,所有的岔道都堵了,就让羊顺着一条道儿往沟脑去么!我想也是。

  在陕西作家协会的一次会上,我做过这样的发言:如果陕西还算中国文学的一个重镇吧,主要是出了一批写农村题材的作家,这些作家又大多数来自于农村,本身就是农民,后经提拔,户口转到了城里,由业余写作变为专业作家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完全变了,农村也不是昔日的农村,如果再走像老一批作家那样的路子,已没条件了,应该多鼓励年轻的作家拓宽思路,写更广泛的题材。我这么说着,但我还得写农村,一茬作家有一茬作家的使命,我是被定型了的品种,已经是苜蓿,开着紫色花,无法让它开出玫瑰。

  几十年的习惯了,只要没有重要的会,家事又走得开,我就会邀二三朋友去农村跑动,说不清的一种牵挂,是那里的人,还是那里的山水?在那里不需要穿正装,用不着应酬,跑疲得在一根绳索上,我愿意到那儿脚就到那儿,饭时了随便去个农户恳求给做一顿饭,天黑了见着旅馆就敲门。一年一年地去,农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男的女的,聪明的和蠢笨的差不多都要进城去,他们很少有在城里真正讨上好日子,但只要还混得每日能吃两碗面条,他们就在城里漂呀,死也要做那里的鬼。而农村的四季,转换亦不那么冷暖分明了,牲口消失,农具减少,房舍破败,邻里陌生,一切颜色都褪了,山是残山水是剩水,只有狗的叫声如雷。我仍是要往农村里跑,真的如蝴蝶是花的鬼魂总去土丘的草丛。就在前年,我去陕西南部,走了七八个县城和十几个村镇,又去关中平原北部一带,再去了一趟甘肃的定西。收获总是大的,当然这并不是指创作而言,如果纯粹为了创作而跑动那就显得小气而不自在,春天的到来哪里仅仅见麦苗拔节,地气涌动,万物复苏,土里有各种各样颜色呈现了草木花卉和庄稼。就在不久,我结识了山区一位乡镇干部,她是不知从哪儿获得了我的手机号,先是给我发短信,我以为她是一位业余作者,给她复了信,她却接二连三地又给我发信。要是平常,我简直要烦了,但她写的短信极好,这让我惊讶不已,我竟盼着她的信来,并决定山高路远地去看看她和生她养她的地方。我真的是去了,就在大山深处,她是个乡政府干部,具体在综治办工作。如果草木是大山灵性的外泄,她就该是崖头的一株灵芝,太聪慧了,她并不是文学青年,没有读更多的书,没有人能与她交流形成的文学环境,综治办的工作又繁忙泼烦,但她的文学感觉和文笔是那么好,令我相信了天才。在那深山的日子里,她是个滔滔不绝的倾诉者,我是个忠实的倾听人,使我了解了另一样的生活和工作。她又领着我走村串寨,去给那特困户办低保,也去堵截和训斥上访人,她能拽着牛尾巴上山,还要采到山花了,把一朵别在头上,买土蜂蜜,摘山果子,她跑累了,说你坐在这儿看风景吧,我去打个盹,她跑到一草窝里蜷身而卧就睡着了,我远远地看着她,她那衫子上的花的图案里花全活了,从身子上长上来在风中摇曳鲜艳。从她那儿的深山里回来不久,我又回了一趟我的老家,老家正在修了一条铁路又修高速公路,还有一座大的工厂被引进落户,而也发生了一场为在河里淘沙惹起的特大恶性群殴事件,死亡和伤残了好多人,这些人我都认识,自然我会走动双方家族协助处理着遗留问题,在村口路旁与众人议论起来就感慨万千,唏嘘不已。事情远还没有结束,那个在大深山里的乡政府女干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她每天都给我发信,每次信都是几百字或上千字,说她的工作和生活,说她的追求和向往,她似乎什么都不避讳,欢乐、悲伤、愤怒、苦闷,如我在老家的那个侄女,给你嘎嘎嘎地抖着身子笑得没死没活了,又破口大骂那走路偷吃路边禾苗的牛和那长着黄瓜嘴就是不肯吃食的猪。她竟然定期给我寄东西,比如五味子果、鲜茵陈、核桃、蜂蜜,还有一包又一包乡政府下发给村寨的文件、通知、报表、工作规划、上访材料、救灾名册、领导讲稿,有一次可能是疏忽了吧,文件里还夹了一份她因工作失误而所写的检查草稿。

  当我在看电视里的西安天气预报时,不知不觉地也关心了那个深山地区的天气预报,就是从那时,我冲动了写《带灯》。  2012.8.14




选稿:丛山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石剑峰   [联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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