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是夜，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是夜，班长和麦一帆找遍整个橄榄岛，没有找到海妹爹，也没有找到牛七娃。
　　翌日，海仔拄着探路棒到观通班来找牛七娃。牛七娃昨晚借了他家的渔船。
　　连续五天，海军海滨基地派出三艘巡逻艇、二百多名水兵，冒着被风暴潮吞噬的危险，对橄榄岛海域进行了“地毯式”搜寻。
　　风暴潮终于过去了。
　　七天后，从距橄榄岛10多海里的佘峰岛上传来消息，岛上渔民在附近海面上发现了两具男性尸体：其中一具，身穿海军战士服装的，60多岁；另一具，上身赤裸、下身穿海军军裤，30岁左右。尸体虽然已经高度膨胀，但他们仍紧紧地抱在一起，看那样子像是在互相取暖。尸体的四周漂浮着许多被风浪打碎的渔船木板……
　　一个无法还原的悲壮故事被永远地埋在这片海域！
　　
　　十八

　　整理牛七娃遗物的时候，麦一帆交出了那个信封。信
　　封里装着800元钱和一张纸条：
　　海妹：
　　我走了。从此，我将永远告别军营，告别橄榄岛，告别这片我热爱的海！
　　毫无疑问，我是一个失败的军人，但希望你能成为我这段平凡的军旅生涯中，最值得骄傲的亮点！
　　这点钱留给你做下岛考试的盘缠。
　　祝你成功！
　　你的老师：牛七娃
　　……
　　三天后，牛七娃的追悼会在橄榄岛上举行。对这个追悼会，各级领导似乎非常重视。海滨基地的司令员、政委两位少将亲自到场，还有好几位班长和麦一帆都不认识的大校首长也参加了追悼会。陈营长、马干事、海仔一家、海妹兄妹，连那个疯疯癫癫的白发老头都来了。向遗体告别时，大家都哭得很厉害。马干事、班长和麦一帆三人更是哭得几乎晕厥。
　　首长们将要离岛时，陈营长递给麦一帆一张《战士职务晋升表》。同时，悄悄地跟他说，从牛七娃同志牺牲现场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应当是为了抢救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献出了自己年轻、宝贵的生命。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是我党、我军的好同志。为此，营党委已经向基地党委为他申报革命烈士称号。但是，由于不能完全认定其英雄行为等原因，基地党委暂时还难以定夺。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定哪天上边就批下来了呢！如果真的批下来，海滨市委宣传部肯定要组织三报两台到岛上来采访英雄事迹的。因此，陈营长特别嘱咐麦一帆：“班长随补给船下岛后就直接退伍回家了，这样，你就是牛七娃同志生前唯一的共同在岛上工作、生活和战斗的亲密战友了，你要准备接受媒体记者的采访，思想上要提前有所准备。”
　　……
　　
　　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热烈地照射在直立的石碑上。
　　海军上尉麦一帆和女教师海妹在石碑前久久伫立。
　　麦一帆和海妹一起向石碑鞠了三个躬。
　　麦一帆和海妹一起向大海鞠了三个躬。
　　麦一帆和海妹相互鞠了三个躬。
　　和煦的海风吹起来了。麦一帆和海妹胸前的红绸布跳起了多情的舞蹈，那两块红绸布上分别写着“新郎”和“新娘”。（全文约17800余字）
　　
　　1991年8月初稿于海军吴淞军港
　　1999年原载《唐山文学》
　　2005年10月修改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