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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教育部批准,同济大学与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上海市作家协会、上海市比较文学研究会等单位合作,将于2013年6月1—2日举办“从泰戈尔到莫言:百年东方文化的世界意义”国际学术会议,诚邀海内外学者与会。1、时间:2013年5月31日报到,2013年6月1—2日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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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里人物的背景是知青身份,我写的是这代知青的当代群像和他们的当代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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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语(中篇连载之六)
2007年1月29日 15:07


  米 飞

  去机场的路上,我的心已经飞起来了,飞到我的孩子身边了。我似乎看见孩子经过短短的这么几天,身体瘦了许多,脸很脏,手很脏,衣服也很脏。眼角上有着泪痕,脸上挂着泪珠。他一看见我,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先是哭,接着就打我,骂我,骂我是坏妈妈,然后就用那双小手抱住我,紧紧地抱住我,深怕我会飞掉似的。我的心抽搐了一下,眼泪滚滚而下。

  我没坐过飞机,我不知道身份证对于坐飞机竟然那样重要;我很少外出,很少用身份证,我不知道我的身份证竟然会在这几天里作废。当时被检票处挡住,让我去派出所开证明,我还没有在意,以为去了就能开出来,结果竟然遇上了那么一个不近人情的女警察,非要我们当地公安机关的证明不可。完了,这一下完了,我是一定坐不了飞机回不了家了。千里之外,我去哪里开这个证明?打电话说给我们城市的几个同学,他们都和公安局没有关系,而且推说今天是星期天,公安局不上班;打给铁艳,她一看见我的号码便将手机关了。可以打给李俊吗?不,坚决不。我出门这些天了,他一次电话也没打给我。我要和他离婚,即使死在外面我也不会打电话向他求情。一起来的几个人,有谁能帮了这个忙呢?即使有,他们也不会帮我。这几天我将他们一个个都惹遍了。他们已经进了候机大厅,我一个人在外面折腾了这么大时间,也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找找。如果他们知道了我这时的处境,说不定还会幸灾乐祸呢。

  我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穿梭在检票口和派出所之间,三番五次的向他们求情,他们一个个将面孔板得像铁板一样。我无望地遥望着坐在候机大厅中的他们三个人。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没有一个人将头向我这边转转。我知道,老黄不行,他不会帮也帮不了我的忙;老钱更不行,他来自边远的乡下。只有贝尔,他或许行,可是他肯定不会帮我。这些天我对他太残忍太无情了,他也对我丧失了信心,两三天都不理我了。唉,人常说天晴修水路,无事早为人,就这么几天,我怎么会将身边的人惹光呢?我真是个蠢货。他们都要走了,他们一走,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举目无亲,将会走投无路。

  已经开始登机了,他们三个蠢蠢欲动。我的心里着火了。

  贝尔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来,开始东张西望。我挤在人群里,像发了疯似的,努力地将脚尖踮起,将手举得高高,一手舞动着机票,一手舞动着我的小包。啊,他看见我了,他向我跑过来了,我有救了!

  他,让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果决与坚毅,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度量与豁达。原以为,他会因记恨而不理我的,不料他竟然那样的尽心尽力。我当时就被他感动了。他先领着我去向那个女公安求情,掏出了二百元给她。被她回绝后,他便分别向他的一个女同学和一个女同事打电话。他那焦急的神情,他那催促的口气,简直比给自己办事都恳切。站在他的身边,我的心踏实了许多,一时间,那种归心似箭的情绪竟然被油然而生的感动淹没了。我想,有他在我的身边,我就会有安全感,幸福感,快乐感。

  就在他给他的同学和同事打电话的当儿,我的思想竟然开了一个小小的小差。他似乎只和女人打交道,周围的女人很多,而且那些女人似乎都愿意听他的摆布,为他效力。从哈尔滨到烟台的火车票是他的一个女网友给代买的。那天送车票的时候,还请他吃了一顿朝鲜风味烧烤,我也跟着沾了一次光,品尝了一次异域佳肴。青岛去西安的机票,又是他的一个女网友给代买的。那天晚上,那个女人送机票来的时候,我没有见到。当初,贝尔说好晚上请她的客,吃海鲜,要我们一起去的。可是那女人不同意,非要和贝尔两人单独吃。他们走后,剩下我们三人在旅馆餐厅吃。老黄说,贝尔本来是要带小米一起去的,可是怕小米拒绝,也就没叫小米。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和他闹了几天的别扭了。老黄还说,那女人是个公司经理,很年轻,很漂亮,很有风度,气质很好。老黄这么一说,不知怎么的,我当时的心情一下不好起来了。我的心里有一点点的虚慌,一点点的失落,一点点的酸楚,一点点的哀伤。晚上,他不知道什么时间才回来。十点多,我心里焦躁得不行,便找借口去他的房间侦查,他还没有回来。回到房间,我怎么也睡不着,一些虚构的情节将我的心搅扰得无法安宁。说真的,那一夜,我很痛苦。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就想起了李俊,想起了他平时对我的猜忌,对我的诬陷。一时间,我竟然理解并且谅解了他的心。这可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呀。唉,吃醋之心,人皆有之,男女都一样啊。今天,为了一张证明信,他找的两个人又都是女的,而且,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这样一个让女人喜欢的男人,我怎么就不能善待他呢?

  证明信终于开来了。皆大欢喜。他高兴的程度远远大于我。我以前一直想,他当初帮了我的忙,一路上便对我图谋不轨,看来是他早有预谋的,我也曾当面斥责他“心怀鬼胎”,“存心不善”,看来我冤枉他了。如果他真的存心不善,他一定会有意拖延,让我留在这儿,他也留下,然后……

  高兴只是暂时的。那个证明有问题。我们得另办一张假的蒙混过关。等到那个假的弄来,飞机已经起飞了。我的心里反倒平静下来。我想,这一定是天意,是老天有意将我们两个留下来,让我们单独相处,然后亲密接触。至于亲密接触的后果会怎样,我想老天也会有合理的安排的。人算不如天算,那就听天由命吧。

  在去找旅店的路上,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今晚,我们就住一起吧。离家这么远,除了天知地知我知他知别人谁也不知道,怕什么。就让我们的灵魂来一次大解放,就给我们的心灵一次彻底的安慰吧。什么个铁艳,什么个李俊,什么个道德,什么个贞洁,你们远去吧,今夜,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他儿子的电话来了。说明天就要参加公务员考试,心里很慌,还说妈妈已经出行了,剩下他和妹妹在家里没人照管。我的歉意便油然而生。我向他一再道歉,是我拖累了他。他竟然说出一串儿令我伤心的话,并且发誓一辈子不理我,把我那会儿刚刚产生的对他的谢意敬意和爱意一扫而空了。我决计不理他!

  找到旅店以后,我抢先向店老板说我们要两间。他显得很沮丧很失望。

  店老板本来给他安排了有空调的房间,他可能嫌距离我的房间远,硬说那个房间隔壁的几个旅客在打麻将,影响他休息,硬将房间换到我的隔壁来。晚上,他来我的房间,和我一起看电视。夜深了,他好像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便对他下了逐客令,硬是将他从我的房间里赶了出去。去吧,你去吧,你打算一辈子不理我,我从现在就不理你,在这个世界上,谁也离得开谁!

  他去了。去了他的房间。我关了门,关了电视,关了灯,关了手机,将一切都关了,上床睡觉。这时候,我的心很累很累。躺着,睡不着,反过来,倒过去,老半天还是睡不着。起来,趿拉上鞋,轻轻地将门开了一条缝,挤出去,蹑手蹑脚的挪到他的窗下,他房间的灯已经关了,里面一点声息也没有。转身回去,再躺下,心乱如麻。我真后悔。我不该将他赶出房门。他给了我那么多的帮助和关照,为了我,他将家里那么多的大事都放在脑后,为了我,他将呆在这里经受难耐的焦躁与牵挂,为了我,他已经付出了一定的经济损失并且还将蒙受损失,我怎么就一时心血来潮轰走了他呢?我的良心何在,我的人性何在?那会儿,我还口口声声说要用我一生去报答他呢。唉,男人们常说我们女人,说女人善变,信者实愚,这话没错呀。

  怎么也睡不着。爬起来,下床,将电视打开,将声音放到最大。我想用电视的噪音吵醒他,让他过来制止我,然后,我再向他赔情道歉,然后将他留下……可是电视吼了老半天,他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为了避免其他旅客谴责,我只好将那声音又调小。我想敲打他的墙壁,将他吵醒,然后将他叫过来,可是将手举了几次又都收住了,我没有那样的勇气。贝尔,你别生气。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过来吧,过来安慰我可怜的灵魂,过来安慰我躁急的情绪。

  过一会儿,我又会安静下来,理智又告诉我,这样很好,这样很好,世界上的贞女就是这样磨练出来的……

  这一夜,我彻夜未眠。我可怜的心被掰成了两半,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一半在感受着高尚情操的抚慰,一半在经受着苦难炼狱的折磨。

  对峙,对峙,死一般的对峙!这样的对峙从第二天开始。他在他的房间里睡觉,我在我的房间里看电视。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过去敲一敲他的门,他便出来,我们俩默不做声的出去,默不做声地走进那家饭馆,要了那些合乎我们口味的饭菜,默不做声的吃过了,他开了帐,起身,然后又默不做声的回去,进到各自的房间,各干各的事情。

  第三天,我们终于回家了。原打算一到家就去接孩子,可是姐姐家在距城市一百多公里的乡下,我们回到城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明天吧。明天早晨,我要早早的回姐姐家去。

  下了车,我们相互很勉强地道了一声再见,贝尔就回家了。我站在车站门口,很迷茫。深更半夜的,我该去哪儿呢?家是不能回的,回去又得和那个死不了的李俊闹事。说真的,我的心很累,我的身子很累,我身心俱瘁,这时候,我还没有心思和力气和他闹。站了半天,我还是决计去铁艳家。尽管我这几天给她打过好多次电话都吃了闭门羹,可是我还是要去她家,我要去老老实实地向她交待我一路上的作为,老老实实地向她说清楚我和贝尔之间的一切。我想,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是不能失去铁艳,不能失去她这样的朋友。

  

  李 俊

  米飞走了的这些日子,我夜夜都做噩梦。

  前天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我梦见米飞回来了。头发蓬乱,满脸泪痕。她一回来就向我认罪,说她错了,她上了贝尔的当。我喝令她将全身的衣服脱光,跪在我的面前,我左右开弓打了她无数个耳光,我抽出皮带,狠命的在她的全身抽打,打得她浑身通红通红的。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流泪……

  昨天晚上,刚睡下不久,我梦见我到了一个城市,好像是天津,又好像在北京,或者在武汉。这几个城市我都去过。一个窄小的巷子,只容得一个人进去。巷子的中腰有一扇门,很低,很矮,虚掩着,门楣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旅社二字,字迹很模糊。我轻轻推开那门,进去。一排低矮的房间,墙壁很脏。不知是白天还是晚上,反正光线很暗。从一个房间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呻吟。我仔细听了听,是米飞发出的。接着便是喊叫。是尖叫的那种:哥哥!哥哥!贝尔哥哥!贝尔哥哥……我快步赶到那间房子前面。推那门,关着。再推,还关着。不知怎么的,我就进了那间房子。那个叫贝尔的男人正趴在米飞的身上做功课。米飞还在尖叫。我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这尖刀什么时候怎么被我揣在怀里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狠命的从贝尔的背部插入,捅透他的身体,刺穿了米飞的心脏。有血流出来,先染红了被单,接着是整个床,接着是整个房间,接着是整个世界……

  我被惊醒,心怦怦直跳,浑身冒着虚汗。打开床头的台灯,看看我的手,手上没有尖刀,也没有血,才知道是在做梦,一个噩梦。

  这个噩梦提示了我。我想到了复仇。我要复仇!我也是男人,我的骨子里也流着男人的血,我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我的老婆从我的怀抱里抢走呢?我要复仇!

  说实话,我爱我的老婆,爱得要死。我之所以那样的猜疑她,那是我心里虚慌。我学历没有她高,我失掉了工作,干个体,我没有办厂的经验,我的厂子办得很不好,收入很不景气,我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都不如她高。我怕,我怕她看不起我,有朝一日摔了我。她又是那样的优秀,才貌双全,有多少男人整天围着她转,对她垂涎三尺。她的身边有许多男人,同事同学朋友,其中不乏优秀的人才,他们三天两头在一起鬼混,说不准哪一天她会丢下我跟着其中的某一位远走高飞。我常常对她进行警示教育,可是效果甚微。尤其是她与那个贝尔的交往,简直出辙得不能再出辙。起初,我决定和她离婚,一脚踹掉她这个贱女人脏女人臭女人。我去找过她的好朋友铁艳,铁艳对此非常气愤。那一天,我将情况说给铁艳,铁艳大惊失色,看得出她当时的气愤,差点没把她气死。这两天,我反复想,我不能和她离婚,我不能失去她。没有了她,我不知道我的日子将怎么过,我的孩子将怎么养。她是我的老婆,我的合法妻子。别人喜欢她,爱她,可是她是我的人,我不让位,他们也只能干着急。别人都那样的爱她,恨不能从我的怀里抢走她,我为什么要将一块金子拱手让给他们呢?我真傻。

  可是这口气怎么出?这两天我一直想着这件事。我总不能让贝尔那个狗日王八蛋白白的捡了我的便宜。这个梦提示了我。我一下有了主意。杀掉他!除掉这个狗杂种!

  我不能亲自去杀他,我可以出钱雇人,豁出我厂子里一年的收入,雇人!即使我杀不了他,总得将他弄个半死,让他再也没有能力在别人家老婆那里骚情……

  至于我的老婆米飞,我也不能轻易的放过她,我要好好的教训她,狠狠的教训她,让她彻底改掉以往的恶习……

  做过这个梦之后,我激动得再也没能睡得着。

  今天早晨,快十点了,我才去上班。反正就那么个烂摊子,又有人看着,我迟去早去甚至不去都一样。

  开了办公室的门,地上有一张纸。捡起来一看,是谁写给我的信:

  李老板:

  你好!

  你不认识我。我是米飞的同行,这一次去哈尔滨的同路。我要向你报告一个情况。你的老婆米飞被市研究院的贝尔拐跑了。这次出去,他们俩的关系如漆似胶,时刻形影不离,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今天,我们都回来了,他们俩还住在青岛……

  后面还有几句什么话,我看不下去了。我感觉得到,我心中的血在喷涌,我脑门上的血在喷涌,我每个血管的血都在激跳,在呼啸,我的牙咬得咯嘣嘣的响……我要杀人!杀了贝尔,杀了米飞!杀杀杀!一个也不留!

  我将那封信撕得粉碎,狠劲的摔在地上,用脚踩了再踩,踩了再踩。

  我坐回桌前,从桌下取出酒瓶,咕嘟嘟猛喝了一口。我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用颤抖的手点燃,狠命地吸,吸。

  

  作者简介:

  李兴义,男,48岁,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华散文》《飞天》《辽河》等报刊,出版长篇小说《红泪》《夜事》等。




选稿:芦村  来源:文学会馆  作者:李兴义(陕西)   [联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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