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年轻人叫嚣着没有好书读的年代,作为胡廷楣眼中的“另一代人”,生于1976年的我,仍然为《生逢1966》的故事深深打动。
在书中,我认识了一个上海少年陈瑞平。年轻的他有两个梦想,清晰的梦想,是一枚红袖章,但随着他对自己出身的追踪和疼爱他的养父母先后去世,这个梦想逐渐褪色;模糊的梦想,是他的同学,清丽明朗的女孩蔡小妹,但因为另一个女孩汪蓓蓓的介入,这个梦想像蔷薇泡沫般破灭,却在他日后的生命里愈加清晰,而不离不弃。我曾认为姜文《阳光灿烂的日子》是最好的描述同时代北京少年的电影,但那部电影更偏重“爱情”而有意忽略了时代,从这个意义上,《生逢1966》更像是一部上海版的“青春残酷物语”。
当然,《生逢1966》的故事没有这么简单,作者不厌其烦地写着他记忆里的石库门和学校:那些精明细致打点着一家生计的上海主妇,那些在篮球场上发泄着过剩荷尔蒙的男学生,那些往脸上抹“雪花膏”却仍如花苞初绽般美丽的女孩子们;书中不少地方,都会让我感觉作者描述得太过细腻了,这些枝蔓难免会削弱主题,但是,我又可以理解,对沉浸在往日情怀中的作者来说,这一切的细节,无疑都是滋润他心灵的线索。
出版社在腰封上很煽情地写着“谨以此书献给老三届”,我想补充的是,胡廷楣用尽四年心力写这样一部厚重而不流行的小说,他只是想给自己的同龄人们一个迟来的说法,向我这样桀骜不驯的后生小子们做一次有力的抵抗:你们理解也罢,不解也罢,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这就是我们的青春、爱情、欢笑、怅惘、眼泪、以及疼痛。
作为作者眼里的“孩子”辈,我也有不理解陈瑞平的地方。比如,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正”一些,他抛下养母回乡寻亲,甚至在养母被打倒之后再也不肯开口喊“妈妈”!那个特殊年代,真的会让一个少年如此“异化”吗?不管后来陈瑞平表现出了如何的忏悔,我仍然对此耿耿于怀。
再比如,陈瑞平爱的居然是正统得在我看来不像女孩子的蔡小妹,而不是漂亮得被上海人称为“妖怪”的汪蓓蓓!我浅薄的想法,一个少年的初恋应该是带点浪漫色彩的,蔡小妹似乎并不符合这个标准。阴差阳错地,陈瑞平跟汪蓓蓓的桃色故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在北大荒,蔡小妹仍然可以两度前去寻他,即使知道小妹对自己一往情深,陈瑞平却“没脸见她”,以至后来小妹另嫁他人!这是一种男人的懦弱,还是自尊呢?难道,有“我不管,我偏要”这种情意结的,永远只是女人?愿意义无反顾隐忍等待的,永远只是女人?
最后想起伍佰的一句歌词,“听说人生的路崎岖,也有风也有雨;听说爱情它没道理,你只要做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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