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东临碧蓝的大海,极目远眺,波涛起伏,征帆片片,沙鸥点点;这里又是一块人烟稀少,气候干燥,一年四季都受到海风肆虐的“模拟战场”。
时值三月,我走进这块绿色的土地。清晨,宽敞的公路上,偶尔有几辆汽车匆匆而过,金黄色的油菜花从远处不时地飘来一阵阵清香,或远或近的鱼塘,水光泛绿,荡起朵朵鱼花,公路两旁的西瓜苗刚刚从泥土里探出头来,还未来得及欣赏那明澈莹晶的露珠,便让初升的太阳照花了眼。风从海边吹来,一阵清凉,抬头远望,天空一片湛蓝。
这里平时是安静的,无声的,但一到了打靶季节,一辆辆牵引车从四面八方涌向这块特殊的战场,五彩缤纷的战旗在风中高高飘扬,一门门火炮像一排看齐的士兵,昂首挺立,这时,整个靶场就会失去往昔的平静,到处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也让人对激烈而残酷的战争场面有一种切身的体验。看,当靶标进入射击区域时,指挥员一声令下,火炮就像一条条愤怒的狂龙,口吐着胸中的怒火。那一枚枚滚烫的炮弹,如同炉火中的弹球,在瞬间中变成一个个小小的亮点,闪电般地向靶标飞去。“空中穿弹”!“空中开花”!观察员激动的话语,便让战友们脸上的汗水变成胜利的微笑。他们顾不得那湿漉漉的迷彩服,在激动中互相拥抱,在喜悦中互相鼓励。那黑乎乎的脸上淌的不知是汗水,还是热泪。“千锤百炼,一朝显伸手;六伏三九,几度莫等闲。”自从他们穿上军装的那天起,就始终牢记:当兵不练武,不算尽义务,武艺练不精,不算合格兵。是的,他们的苦没有白吃,他们的汗也没有白流,那一次次空中穿弹、开花,正写下了他们苦与累的胜利篇章。
随着一辆辆满载凯旋而归的战车,靶场又走进了一片寂静。此时,军嫂们便会从老家打点行装,背上孩子,带着丈夫爱抽的家乡烟,爱喝的家乡酒,乘汽车,坐火车,一路颠簸来到靶场,在那没有女人的男人圈子里,军嫂们便会一眼认出那个又黑又壮的丈夫,内心隐藏的喜悦经不住脸上笑容的考验,便会轻声地说一句:“谁想你呀”。丈夫看到妻子脸上灿烂的笑容,就会有意地提高嗓门,接着说一句:“我想你呀”。一阵爽朗的笑声,就像林中歌唱的鸟儿,打破了已往常有的寂寞。
军嫂来队,小战士们便会跑前跑后,准备了盐油酱醋,准备了双人床,还有常年不挂窗帘的那扇小窗,此时也多了一块花色的布……这就是他们临时的小家,如同北雁南飞,带来了家乡风味,捎来了丰收喜悦,待她们稍微息一下疲惫的身体,尔后又会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他们的孩子自然也成为靶场中的一名小兵,这个叔叔教他踢正步,那个叔叔教他敬军礼,小家伙们会乘老爸不注意,偷偷地把腰带扎好,一个正步一个正步地走过来,小小的嘴巴里还带着浓浓的家乡音,大声地喊道:“一二一,一二一……”。
相聚的日子是短暂的,一个月在欢笑中不自不觉地过去了,军嫂要走了,丈夫们心里是酸酸的,军嫂们眼角是湿湿的——这就是靶场,一年四季在演绎着军人的责任与重托,在描写着人间的悲欢与离合。
(作者为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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