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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的故里(散文)
2012年10月8日 10:22


    这几年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故里郭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处处是连天接地的高楼大厦,宽阔平坦的水泥马路,甲壳虫一般蠕动的宝马香车。夕阳一撇便沉山"的薄暮时分。广场上处处是伸胳膊踢腿的老大妈,声如裂帛唱京戏的老大爷。农村是越来越像都市了。然而让我魂牵梦萦的还是旧时的故里。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郭营,处处是红花绿树掩映下的青砖灰瓦的房舍,砖缝间,瓦隙处,偶有纤细的草儿或小树冲破砖瓦野蛮挤压顽强的生长。那顽强的生命力汹涌着我内心的激情。村子里处处是树,村东头那棵千年古槐叶茂荫茸,葱茏如盖,阳光倾泻,滤过枝叶,光影点点。鸟声婉转。垂柳如娇羞妩媚的少女,风冉冉吹来,她扭动着小蛮腰,嗲声嗲气的撒娇。梧桐硬朗挺拔如魁梧雄健的小伙子,激情飞扬,个性张扬……千年古槐下,有一口百年老井,井幽深。水清冽。郭营村的村民正是这水的滋养,才纷纷从贫瘠里走出,走进灯红酒绿,走进笙歌艳乐,走进一个英姿勃发的未来。

    村子的东边有一坑,东坑。坑里有水,水澄澈。无风水面玻璃滑。风起时,坑水微微的涟漪,呢喃了一坑酽酽的缱绻。水中有莲,亭亭净植,青翠如盖。有的袅娜的开着;有的羞涩的打着朵儿……一池的红莲如火焰灼伤我多愁善感的心。水中有草,草丰茂,如多情种把莲儿缠绕。坑边树荫下是避暑胜地,有的含饴弄孙其乐融融;有的呼朋引伴聚众小赌;有的谈天说地乐不思归。树荫里有蝉,蝉音嘹亮,响彻云霄。蝉声在最高的音节处嘎然而止,像一块锦绣被猛然撕扯,又如一篇华文散落一地的铿锵字词,掷地如金石有声。终日营营,心为物役的我时常在坑边彳亍蹀躞,那潺潺流水,那袅袅蝉音,如一曲新野槐书淳朴、清新、明快。我时常忘却烦忧,猎取身在名利中行走,心在荒村中听雨的的闲趣。如今水已枯,坑里种上了庄稼,树已砍伐,人们纷纷作鸟兽散。东坑犹如一个目光迷离、精神颓废的老人在孤寂里目睹世事变幻、沧海桑田。

    郭营学校在村子的中央,那是的校舍十分简陋,青砖灰瓦的房舍,朗朗书声从这里溢出,雾一般袅袅散去。房前有一排枝繁叶茂的桂花树,秋天来了,开了一树米粒似的小花。那淡雅的清香馥郁了我们的童年时代。午后、晨昏,一群勤勉的学生静坐于树下读书。岁月静美,时光悠长。校舍后有一池塘,塘中有莲。莲下有鱼。乌云翻滚、疾雨欲来之时,鱼儿纷纷冒出来,唼喋声不绝于耳。课间,我们时常围绕在一起,看鱼儿游戏清波,青脆的笑声在树影花丛、屋脊墙角,低回、萦绕、飘散。如今,房舍已更新,池塘已填平。校舍里只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儿零零碎碎的开着,那梦幻般的菁菁校园我只能在梦里与你邂逅了。

    故里有剧团,由精神矍铄,年高德馨的郭忠良老人一手创办。故里每逢红白事便请剧团来演出。吃过午饭,乡亲们扶老挈幼、三五成群进了戏场,卖小吃的已一字排开,搭的帐篷密密匝匝,观戏者闹哄哄的人头攒动。戏开始了,锣鼓铿锵,管弦嗷嘈。人们纷纷屏气凝神、洗耳谛听。唱的多是古装戏,唱腔浑厚、吐字清晰。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男儿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那婉转的丝弦鼓乐,华丽的凤冠霞帔,嵯峨的发型头饰,让人百看不厌。疾风来,暴雨至,观戏者仍岿然不动,一场戏下来淋的如雨打梨花一般。郭营剧团在上世纪名噪一时。历史进入新的千年,戏曲渐渐没落,只是零零碎碎有些演出,角儿们时常捉襟见肘,日子难以为继,纷纷离团自谋生路,郭营剧团只能在村民的喟叹里无奈的解散了。

    故里有茶馆,茶馆是故里一袭淡妆素服,茶馆又像一幕话剧,群众演员汇演出丰富多彩、千姿百态的生活剧。茶馆多在村头路口,异常简陋,常常在空地上竖几块木头,搁几块石棉瓦,几张木桌,几把竹椅,周围种一些花花草草稍作点缀,如此而已。闲暇时,乡亲们纷纷走进茶馆,端茶细品,香茗醇香,沁人肺腑。喝茶聊天,张家长李家短的谈东道西,或对正在热播的港台剧评头论足。好赌者搓麻将打扑克,吆喝声震的石棉瓦吱嘎作响。时间便在品茶间悠悠打个旋儿,冉冉飘了去。行走在苍茫的人世间,被名缰利锁羁绊,被虚与委蛇纠缠,弄的身心疲倦。于是走进茶馆,在谈笑间,品茶中,一切的阴霾都烟消云散,浑身通泰,心境恬淡,拾得一个轻松愉悦的心情面对岁月中的风刀霜剑。这几年,茶馆在新农村建设的号角中訇然坍塌,再也难觅其芳踪了。

    新农村建设之风劲吹,旧的被颠覆,新的被树立。住进钢筋水泥的囚笼,故里的那份清新雅致,淳朴婉约恐怕是寻而不得了!




选稿:芦村  来源:文学会馆  作者:魏俊朝(河南)   [联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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