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个金风淅淅,玉露泠泠的日子,我移民到新野县城郊乡这个弊绝风清的地方。住进了楼房,分了一亩三分地。日子过的舒爽惬意。可每当更深夜静,我思念的船儿仍随着时光之河逆流而上,回到老家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老家在淅川一个叫桃花坞的村庄,风景秀雅,民风淳朴。它枕山临水,村子的南面是束河,如一条玉带从村旁流过。水甘甜清冽,游鱼唼喋,虾儿嬉戏,水草丰茂。它是我们的母亲河,桃花坞的村民,无论是懵懂顽童,还是耄耋老者,哪位与它无过肌肤之亲?村子的北面是妇孺皆知的馒头山。其形状如一块稀软的面蒸扑塌的馍,因而得名。它既无黄山的千岩竞秀;也无泰山的煊赫盛名。山上草木薿薿,野花烂漫,幽竹森森,它如同一位须眉皓白、鬓发稀疏的老者,默默无闻、不事张扬见证着村子的荣辱兴衰、沧海桑田。
村子的北面是一片干粗枝旺的桃林。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桃花盛开,灿若云锦,清香馥郁。那浮动的暗香招惹得慵莺懒蝶结朋引伴翩然而来,嗡嗡营营于繁花嫩枝间。每逢花开,游人如织,摩肩接踵。有携妻带子的一家,也有挽颈勾肩的情侣。彳亍于桃林,折一段枝,摘一朵花,顿觉浑身通泰、心境恬淡。时常漫步于桃林,那瑶草琪花美不胜收,我不禁思绪飘飘,这里似曾留下屈原,“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感慨,又似曾留下崔护,“人面不知何处去”的一声叹息。于名利间行走的世人,如果能把这片桃林移植于心田,又何必山远水遥、去苦苦寻觅虚无缥缈的世外桃源。
村子不大,一百多号人却才情卓然。这里无华堂丽室、千篇一律的砖瓦房却有寻梦者囊萤刺骨挑灯苦读。香港回归那年,村东头贾老大家的二妮考上北大。喜讯传来人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出身寒微、相貌平庸的二妮竟然走出了桃花坞,要去皇城根儿读书。一连几天村民恍若置身梦境。桃花坞这弹丸之地因二妮一下子成了闻名遐迩的明星村庄。谁家的孩子调皮捣蛋不好好读书,父母总怒目圆睁,用手捣着娃的头,愤愤地说:你看人家桃花坞的二妮。
南水北调开工了,桃花坞即将成为水乡泽国,面临搬迁。疙瘩爷一连三天譐在门口吸旱烟。闷声不响、黯然神伤。疙瘩爷年高德馨,是村民的主心骨。人们纷纷聚拢来,疙瘩爷搬还是不搬。这声音如大海的波涛冲击着疙瘩爷。埋头许久的疙瘩爷一下子抬起头,声若洪钟地说:“舍小家顾大家,搬”。村民异口同声:“舍小家顾大家,搬。”声如巨雷,响彻云霄。如今疙瘩爷已撒手人寰,可他的临终遗言仍萦绕耳畔:无论走到哪里,祖国不会把我们我们忘记。 新家美如画,我心想老家,桃花坞,我一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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